“我這也沒什麼好酒,早年所釀,不知是否順口。”
李長壽起身道:“前輩,讓我來吧。”
“來者是客,且坐下。”
燧人含笑道了句,但話語之中卻散發著淡淡的霸氣。不容置喙、不容反駁,一個平和的眼神,都散發著莫大的威嚴。
“近來萬年,南洲中洲可有動蕩?”
李長壽沉吟幾聲,大禹在旁笑道:“前輩放心,四海安寧,并無動蕩。”
“那就好,”燧人氏點點頭,自顧自地摸出一支旱煙,端在手中磕了磕桌角,熟稔地放入一點煙葉,引燃后‘吧咋’了一口。
黃帝抬手揮了揮煙霧,皺眉道:“前輩你雖是火德,但你這火生煙又是什麼說法?”
“咳,咳咳!”
燧人氏嘆道:“就這麼一點盼頭了,還不興讓我過過癮了?
對了,小李現如今在天庭任什麼職位?”
“太白星君兼水神,”李長壽笑道,“平時也沒什麼具體的事做,就是四處走走看看,幫玉帝陛下獻些計策。”
“哦?謀臣?怎麼肉身這般強橫?”
“一點防身的手段,讓前輩見笑、見笑。”
“天庭都這般強了?”
燧人氏眉頭輕皺,吮了口玉石嘴兒,嘆道:“如此一來,我人族受其限制也就更多了些,仙凡分離之勢怕已不可更改。”
大禹帝君在旁笑道:“前輩您莫要被長庚騙了,他可不是什麼普通文臣。”
“普通文臣能去靈山砸圣人道場山門,”軒轅黃帝嘴角輕輕抽搐著,“在天庭做武將當真壓力匪淺。”
“哦?”燧人氏眼前一亮,笑呵呵地注視著李長壽,“來詳細講講,讓我看看我人族出了哪般后輩。”
李長壽忙道:“晚輩這點履歷不值一提,不過是得了些運道,在老師一路指點,天庭玉帝一路關懷,各位天庭袍澤一路奮斗的情況下,得了些戰果。
而這些的基礎,都是因我出身人族,得人族氣運庇護。
遙想當年,若無燧人前輩披荊斬棘、自黑暗中點亮人族前行的火炬,無各位前輩殫精竭慮,為人族大興打實落穩地基,哪來晚輩之今日。”
已退到湖面等候的幾位人皇,聞言對視一眼,各自撫須大笑。
湖底的黃帝、大禹也是面含微笑,倒是燧人氏板正面容,道一聲:
“怎得口才如此了得,幾句話誰都不得罪?
你這般,在上古時,是要被軍中吊起來打的!你現在是人族在天庭的代表,怎麼能如此耍滑頭?要有人族的傲骨,錚錚脊梁!
咳,咳咳咳!”
李長壽眨眨眼,忙道:“前輩,晚輩是打心眼兒里對各位先賢敬佩,并非故意討好。”
軒轅黃帝在旁笑道:
“前輩你也不想想,長庚還需要討好咱們什麼?
他是如今這場大劫的主劫者,道祖欽點、玉帝親封;
天庭六七百年前還頗為式微,就是你眼前坐著的這家伙,一力智斗西方、擒龍屠妖,將天庭硬生生扶了起來。
如今這天上地下,從紫霄宮到六道輪回盤,長庚盡可去得,大德后土與他相熟,圣母宮中來去自如,紫霄宮六位圣人商議封神大劫,他還被道祖抓過去抽了三十六下屁股蛋,衣服都打破了,人什麼事沒有。
人后輩出于尊敬夸你幾句,這還發起火來了?
你當旁人都如我這般,與你沒事頂兩句,這才是錚錚傲骨?”
這……
李長壽皺眉看著軒轅黃帝,就算是自己的臉皮,此刻竟都招架不住。
燧人氏打量李長壽幾眼,笑道:“是這般?那我給你賠個禮,還錯把你當做了軟骨頭。”
大禹笑道:“他可不軟,硬得很。”
“各位、各位前輩莫要說我了,”李長壽正色道,“不知燧人前輩可有鎮壓自身魔氣的法子,這次雖有效果,但似乎只是治標不治本。”
燧人氏不由笑了兩聲,嘆道:“有心了。
不過也不必多忙,如今我就靠這股子魔氣撐著,早已是仙魔不分。
若非心中還掛著事,早已隨我那些老友一同隨風而去,也就不在此地遭罪了。
若要根除魔氣,唯化魂耳。”
李長壽忙道:“若如此,也并非毫無辦法,前輩看。”
他指向后方盤坐恢復精神的梅雯畫,傳聲解釋幾句,這次燧人氏當真是皺眉默然,目中劃過幾分震驚。
梅雯畫:人族馴養域外天魔珍貴案例。
“我人族怎得出了你這般怪人,怪的好,怪的妙,”燧人氏嘆道,“若是人族多幾個你這般的后生,我也就放心的去了。
不過還是不必了,魔有魔的好處,神有神的拘束。
這般,也挺好。”
李長壽心底頓時明了,大概已知道,燧人氏并不想因緩解自身痛苦,而折損了自身實力。
大禹笑道:“前輩說笑了,長庚這般的奇人,數十元會也就出了這一個罷了。”
“說到奇人。”
燧人氏目中流露出幾分感慨,嘆道:“我最欽佩的,其實還是東皇太一,這是我人族大敵,但拋開立場不談,當真是一位蓋世英雄。
只可惜,妖族屠戮人族,血海深仇不共戴天。”
李長壽問:“晚輩可否斗膽問一句,前輩接任人皇之位是在何時?”
“妖族對我人族舉起屠刀之前,”燧人氏目中滿是回憶,而后閉目輕嘆,任由手中端著的煙袋飄著裊裊煙霧,沉入回憶中不愿醒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