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珠子道:“奉師命。”
“今日我行事,與闡教無任何關聯。”
“你本就是闡教弟子,如何沒有關聯?”
楊戩閉上雙眼,輕輕呼了口氣,并未聲嘶力竭地吶喊自己的為難,也未多說半句自己的信念。
長槍緊握,雙目再無任何猶豫,只剩堅定。
“一戰。”
呼——
靈珠子手中火尖槍燃起青白火焰,身形直沖而上,幾乎在瞬間就爆發出了自身極速!
楊戩立刻朝側旁挪移,險之又險地與靈珠子長槍擦肩而過,卻是主動讓了一招。
隨之,楊戩原地留下一道殘影,身形唰的一聲消失不見,再出現時已在靈珠子面前十丈,若蒼穹之鷹俯沖而下、舉槍猛砸!
靈珠子身周被火光包裹,身形快若鬼魅,全然不躲,與楊戩正面相沖!
周遭那數之不清的道兵齊聲呼喊,囚籠大陣越發堅固……
激戰片刻,靈珠子身形倒飛出大陣范圍,面色蒼白、雙目緊閉,肩頭帶著一只血洞,肩膀被砸的凹陷了大片。
不敵,出局。
但隨之,那些道兵再無任何顧忌,數百名躲藏在其中的‘高手’一擁而上,將楊戩團團圍困,十方禁錮!
戰!
楊戩舉槍沖入道兵堆中,那蓬蓬的爆炸聲接連不斷,一只只道兵被砸成灰色粉末,但數量源源不斷、毫無斷絕之意。
而那些摻雜在道兵中的‘特殊高手’,也讓楊戩不斷受阻,無法真的來回沖殺。
天庭,東天門處。
陣陣擂鼓聲響徹數萬里,一隊隊天兵涌來,在天門之外布置下了一處處道兵防線。
太白殿內,李長壽露出幾分微笑,甩了甩拂塵,與背后數道身影一同駕云外出。
李長壽道:“龍吉,你先去東天門前等候。
若楊戩能沖到你面前,按為師叮囑的那般言說就是。”
“是,”龍吉抱拳行禮,提著寶劍、催起神通,急匆匆趕往東天門。
李長壽背后,敖乙、金鵬、熊伶俐靜靜而立,除卻熊伶俐小臉上滿是緊張,努力表現出一幅兇巴巴的模樣,敖乙與金鵬都是鎮定自若。
他們,遵命就是了。
……
楊戩陷入了苦戰。
他在來路上想了很久,思索了很久,最后下定決心,就知今日不免有一番苦戰,自己的贏面很小。
他不相信什麼奇跡,也不相信所謂的氣運,唯一相信的,是手中長槍,要一路打到母親身旁。
但楊戩從未想到過,自己只是面對天庭的道兵,竟就如此狼狽。
大陣壓制,將他打出去的余波盡數鎮壓;
道兵悍不畏死,一股股仙力沖擊著他穩固的玄體。
尤其是那些擅長合擊之法,夾裹在普通道兵中的‘高手’,給他制造了不少麻煩,甚至在他玄體上留下了不少傷勢。
八九玄功最善防御,肉身宛若靈寶,同境界煉氣士若無重寶,幾乎沒有攻破的可能。
由此可見,對方合擊的威力著實不弱。
人影、人影、還是人影。
道兵源源不斷,殺之不盡,但自己的氣血、氣力,卻在被道兵不斷損耗。
主修肉身很難依靠丹藥恢復氣力,楊戩心底不斷計算、不斷前沖,帶著漫天人影、帶著漫天道兵炸出來的飛灰,一步步逼近東天門!
終于,不知過了多久,楊戩前方豁然開朗。
道兵退了?
已經有些麻木的楊戩,立刻向前沖出數百丈,但很快就被光壁阻攔,又是一大批道兵蜂擁而來。
殺完一批,還有一批。
黑夜白晝,接連輪替。
大戰十數個晝夜,驚動四方高手,但無人可靠近天庭東天門數萬里方圓內。
東海之下潛伏著的大批龍族高手,也將自身威壓,朝著四面八方遠遠蕩開。
連天大戰中,楊戩身形始終未倒。
衣袍未染血,卻處處破損;
長槍未見裂痕,掌心在微顫。
一點點前行、一次次揮槍,楊戩終究走到東天門之前,距離那白玉大門不過千丈距離。
背后,是被他突破的三十九道道兵防線,被他親手砸毀的六十余座大陣。
前方人影一空,楊戩緊繃的心弦只是略微放松了半分,便突然身形踉蹌。
他拄著長槍勉勵維持,沒在空中跌落下去,但腳下不穩,雙腿漸漸彎曲,逐漸失去力氣。
極限……
這就是自己的極限。
楊戩心底輕嘆,但眼神、道心沒有絲毫動搖。
他拄著長槍,吸了口氣,身形想要再次站起,又只是勉強拱起腰背。
“楊戩!”
一聲急切的呼喊聲自前方傳來,楊戩那已近乎枯竭的仙識所見,曾有一面之緣的龍吉正駕云前來,手中提著寶劍。
她,也是來阻攔自己的嗎?
后方有大批道兵要合圍,龍吉立刻開口輕喝:“都退下!”
一群群道兵宛若木人一般,在云路上靜立不動。
楊戩心底苦笑了聲,自己終究是牽連了旁人。
龍吉向前想要攙扶,楊戩卻抬手阻止。
他趴在空中喘著粗氣,在自己體內尋找著剩余的力氣。
“楊戩,你這是何苦?”
站在三丈之外,龍吉顫聲喊著:“很多事你不曾見,不曾聞,不懂其中內情,只是被人利用。”
利用……
楊戩閉上雙眼,慢慢張開,額頭閃爍著淺紅色的光亮,身形卻從弓背變成了跪伏,右手死死抓著三尖兩刃槍,口中的嗓音由虛弱,到漸漸有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