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老位置,正緩緩為墨水調色的李長壽點點頭:“差不多,是這樣。”
女媧娘娘笑道:“這段可以畫出來,挺有趣。”
李長壽苦笑道:“娘娘,此事絕沒有半點虛假。”
“你追的上鯤鵬?”
“弟子的均衡大道,平衡了金翅大鵬鳥和鯤鵬的極速,金翅大鵬鳥弟子也特意喊來了,他也是當日的見證,您一問就知。”
女媧娘娘點點頭,手指輕輕滑過光潔的下巴,沉吟幾聲:“那你為何不去試試能否追上混沌鐘?”
李長壽頓時苦笑了聲:“混沌鐘若是此時尋回,怕是能鎮住截教大運,但此舉無異于與天道對著干,必會遭受反噬。”
“那你的意思,也是在大劫中,讓截教仙來填補大部分的封神名額與劫灰坑洞?”
“弟子可沒這麼說,”李長壽嘆道,“但截教問題確實多。”
“若通天去尋你幫忙,你該如何自處?”
“弟子總不可能違抗三師叔的法旨,”李長壽道,“只不過,弟子現如今是絕對沒這個實力均衡圣人老爺,均衡鯤鵬舊蛻都已十分勉強。
而且弟子試過,先天至寶不受均衡大道影響,太極圖本身就有均衡之道。”
女媧端著琉璃杯思索了一陣,“先說要問什麼,我估個價。”
“鯤鵬與浪前輩的關系。”
李長壽話語一頓,又加了句:“浪前輩最后是否真的瘋了。”
女媧眨眨眼:“這兩個答案不收你咨詢費用了。”
“哦?”李長壽笑道,“娘娘您真是……”
“因為我說出這兩個問題的答案,對天道與老師是有利的,不會為此承擔風險,”女媧輕笑了聲,“而且你那五百年的債還沒還上,我倒也不心急。”
“那答案是?”
“鯤鵬與他算是互相利用,只不過大多數時候,鯤鵬受制于他。”
李長壽眉頭緊皺,苦笑了聲:“果然,不能用自己的觀念去看待這位同鄉。”
“人族之事?”
“嗯。”
“自遠古而來的生靈,對后天生靈本就淡漠,”女媧解釋了句,“第二個問題我也無法確切回答你。
若用旁人角度來看,他確實是瘋了。
我是知曉的,他有成圣超脫的計劃,當時無緣無故就將計劃提前,似乎迫不及待要獲得與盤古神相當的力量,甚至為此不惜去動天地的本源清濁二力。
若非老師出手,與天道一同將他鎮死,這天地也就終結在上古第二次巫妖大戰時了。”
李長壽問:“這般著急,可是為了與師祖競爭?”
女媧娘娘瞇眼輕笑:“這個問題可是另外的價錢了,你當真想知道嗎?”
李長壽頓時警醒,起身對女媧做了個道揖,言道:“弟子多嘴,請娘娘恕罪,感謝娘娘指點迷津。”
“你這人最大的優點,就是進退有度。”
女媧娘娘手指點了點李長壽面前的桌椅,“畫吧,記得精彩一點。”
李長壽端坐、提筆,醞釀一陣,開始悶頭搞起了文藝創作。
趁機,他也沉靜下心神,開始梳理自己如今所掌握的各種訊息。
女媧娘娘不想得罪鴻鈞道祖,這點無可厚非;從剛才女媧娘娘給的暗示,李長壽大概明白,道祖與浪前輩當年……
都不怎麼干凈。
在這事上沒有絕對的黑與白,畢竟規則是勝利者制定的,是非黑白也是勝利者定義。
洪荒就是如此兇險。
當生靈擁有改寫各類自然法則的能力,世界的本質只剩下殘酷。
‘還是想想,怎麼脫身吧。’
過了不知多久,李長壽手邊畫稿積攢了半尺高;
女媧娘娘打了個哈欠,放下手中的書冊,突然開口問:
“鯤鵬之事,你想如何處置,可需我幫你對天道解釋下因果?比如,是我派你去混沌海中找尋鯤鵬蹤跡。”
李長壽手中不停,頭也不抬,小聲道:“無妨,弟子已準備妥當。”
“哦?你是如何準備的?”
“弟子做了三步計劃,第一就是上奏玉帝陛下,陳述鯤鵬之害,將鯤鵬打為三界通緝的極兇,破壞鯤鵬假死的謀略,與他劃分清楚立場。
第二,是在三千世界周邊地區,開展清掃域外天魔、創造美麗新洪荒的活動,剛好地府輪回塔有只神獸此前讓弟子有些不爽利,這次就讓它戴罪立功,挨個世界去探聽萬物心聲。
第三,躲一二百年,就在天庭中活動,與各位仙神聯絡感情,與陛下增進君臣之情。
順便做些對封神大劫的準備。”
女媧嘴角輕輕撇了下,“你這當真不愧穩者之名。”
“不然,弟子除了表明態度和立場,還能做什麼……”
“你如今也已邁入了圓滿大道之境,距離斬三尸也不遠,在洪荒算是一方大神通者,又掌握了這般均衡大道,就沒想過超脫成圣?”
李長壽笑道:“超脫是一直想的,但成圣還是算了。
弟子也能感受到,這天地已接近某種極限,容不下有生靈成圣的沖擊。
占據太多資源,就要承受對應的風險;對天地干預太多,必會遭受相應的反噬。
這般不穩,且注定敗亡。”
“不成圣如何超脫?”
“成圣,便是超脫?”
時停領域中,坐在軟榻上端著琉璃杯的圣母,與盤坐在矮桌后提著畫筆的李長壽目光對視,此次卻是女媧娘娘最先挪開目光。
“你們原本的天地到底是什麼模樣,怎麼飄過來的兩個魂魄,一個比一個讓人捉摸不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