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時,度厄真人減緩云頭,皺眉看著那再次亮起了大陣的度仙門,以及外圍那一隊隊在空中巡邏的天兵天將。
天庭駐兵,事情果然不同尋常。
“且住!”
就聽一聲輕喝,云間有青龍之影閃過,敖乙自天而降,擋在了度厄真人面前。
度厄真人做了個道揖,忙道:“這位天將請了,貧道昆侖山八寶洞度厄,乃這度仙門的祖師,聽聞度仙門遭厄,趕來看望。”
“真人不必拘禮,晚輩自是識得真人,”敖乙抱拳行禮,先是一嘆,低聲道,“還請真人節哀,無憂掌門……”
“無憂當真?!”
“季無憂掌門為護門內弟子,強行燃燒元神、催使神通,最后力竭而死,我家教主哥哥來晚了半步。
所幸,門內大部分弟子,都被離地焰光旗護住,雖有死傷,元氣尚在。
教主哥哥已命晚輩在此地駐守三百年,幫度仙門度過這段時日。晚輩也已請來了族內幾位大羅境的遠古長老,力保此地不增憂患。”
聞言,度厄真人滿目憂然。他張了張嘴,卻只能低聲一嘆,苦笑道:“當真、當真……
無憂走時可有掛念遺憾?”
“無憂掌門未有遺憾,”敖乙道,“真人不必太過傷心,無憂掌門真靈殘魂已被教主哥哥護住,送去了六道輪回盤內療養。
除卻百多門人魂飛魄散只余真靈遁入了地府,其他能救的魂魄,教主哥哥都已安排妥當。
有大德后土親自出手為無憂掌門提升資質,生死簿上也已定下了他下一世輪回之所。
無憂掌門最后的愿望,便是轉世后還能拜入真人門下,為真人弟子,不知真人可否答應?”
“答應,答應,這如何能不答應?”
度厄真人面色好看了許多,皺眉道:“讓長庚師兄……讓星君大人費心了。”
“我家教主哥哥還有兩件事要問真人,真人可愿放下一些面皮,幫人教出一口惡氣,幫無憂掌門和死去的眾門人弟子討個公道?”
“愿!”
度厄真人端著拂塵,定聲道:
“莫說是丟點面皮,若是人教有所需,星君大人有所需,能為徒兒報得仇怨,便是這條性命豁出去又如何?
將軍,不知星君大人有何指示?”
“真人先在門內現身,指認一名長老暫代度仙門掌門之職。
還有,教主哥哥特意叮囑過,門內氣運較高的那李靖此前在大戰之中,以真仙之資拖延一名金仙強敵許久,未來可期,還請真人多多培養此子。
那兩件事……真人還請附耳。”
如此如此,這般這般。
敖乙言說一陣,度厄真人面露恍然,當即就定聲答應了下來。
很快,度厄真人先到了度仙門內,撫慰、安慰眾門人長老,并點了一名天仙境后期的長老暫代掌門之職;
又為墨麒麟療傷,將李靖收為正式弟子且勉勵嘉獎一番,便匆匆離了度仙門。
隨后,度厄真人趕回昆侖山,按李長壽給的計劃,開始了一場動靜頗大的……
一哭二鬧三不活。
不過半日,度厄真人在昆侖山嚎啕大哭,緬懷弟子季無憂之事,伴隨著西方教山門被砸的消息,在五部洲之地、三千世界各處開始傳播。
度厄真人造勢了四五日,哭罷了五場仙宴、六次仙會、七盞茶水,惹來不少好友義憤填膺。
又過三四日,當此事熱度稍退,度厄真人高呼太清圣人之尊號,駕云沖向靈山。
度厄真人有十多位好友一路阻攔勸說,讓度厄真人莫要沖動,去靈山無異于以卵擊石。
靈山之上,眾老道更是緊急商議,幾位副教主愁得直掉頭發……
人教死了一個圣人記名弟子的弟子,太白星君李長庚就是二話不說,直接把他們山門給砸了;
這若是度厄真人死在他們靈山,人教教主豈不是要親來?!
“這叫什麼事?那小小度仙門遭襲,與我們靈山有何關聯?
他水神查都不查、問都不問、辯都不辯,直接拆了咱們山門,這洪荒三界悠悠之口就對準了咱們!
他水神可有半點證據說是咱們做的?”
“此時義憤又有何用?此前為何不站出來言說?”
“這不是沒能反應過來,任誰都知這水神一身神通全在他嘴上,誰曉得這次直接動手?”
“這度厄道人在做什麼?”
一老道有些奇怪地嘀咕一聲,眾靈山老道齊齊看向了山外云上。
卻見度厄真人勸退了自己眾好友,徑直朝靈山半山腰落去,同樣落在了那一層層金階之上。
此時這些臺階尚有一道道縫隙,自是被李長壽一槍砸出來的。
但那座山門,已是在最短時間內恢復原狀。
【只要我修復得夠快,就可當做無事發生。】
眾多靈山老道齊齊向前,這次見來的是度厄真人,且度厄真人背后也沒什麼圣人威壓,他們覺得天晴了、雨停了,自己這波又行了。
‘只要度厄真人靠近山門,就先給他一個下馬威!’
正此時,度厄真人停下了腳步,離著靈山山門尚有一段距離,站在那臺階上,仰頭一嘆。
“徒兒!師父沒用!”
眾靈山老道頭頂冒出了一只只蘑菇般的問號。
度厄真人又喊道:“徒兒,為師沒用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