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在沒有征得地藏同意的前提下,道門一行仙人很自然地就霸占了輪回塔頂層,并用芥子乾坤之法,將原本并不算寬敞的頂層空間,臨時化作宏偉的大殿。
不多時,一位位兩教仙人趕至此地。
闡教十二金仙來了八位,福德金仙有四五位現身,普通圣人弟子、門人,也來了數十。
而截教相對來說就復雜許多,大多是按仙島劃分、成批趕來,金鰲島來兩百、九龍島來八十、蓬萊島來一百……等等。
李長壽想到了上輩子某個笑話:
【你永遠不知道,一輛五系神車上面能下來多少打手。】
放在這洪荒世界,這笑話也通用:
【永遠不要去妄下定論,從截教道場飛出的一朵白云能站多少仙人!】
截教弟子這也忒多了點……
李長壽不禁要問,就算那朵十二品紅蓮被截教取走,當真能鎮住這般教運?
遠古時期,先一步走到了修行道路前方的前輩高人,若是對一些山草蟲鳥、渾噩靈獸講些淺顯的道與理,助他們開啟靈智,也是有功德可以賺的。
這就是‘點化’。
李長壽現在就懷疑,截教現在這麼多圣人弟子,是不是通天師叔在遠古時,點化生靈的時候聊‘嗨’了,直接就傳了道……
輪回塔頂層,地藏黑著臉坐在角落,雙手抱著胳膊,對當前這般情形敢怒而不敢言。
諦聽顯露出自身‘威武霸氣’的神獸真形,趴在地藏身周,閉目裝睡。
等待雙方仙人集合的期間,為了避免尷尬,李長壽隨便找了個借口,暫時從此地溜走。
他與白澤、金翅大鵬鳥,在酆都城外找了個無人的角落,暗戳戳開始地琢磨搜尋紅蓮之法……
“已經尋到了九十九只合適的魂魄,”白澤低聲道,“都是自身業障奇多,但生前是凡人。
但有一點,金鵬此前帶著兩只魂魄去血海中試過了,魂魄本身容易遭血海污穢侵襲,片刻就會崩散。”
李長壽想了想,“用些仙法護住他們真靈,咱們只是借他們之力,而非是讓他們魂飛魄散。”
金翅大鵬鳥道:“老師,這些都是業障纏身之人,便是魂飛魄散也不可惜。”
“不可,”李長壽正色道,“對方既然已入了十八層地獄,而不是被業火燒盡、天打雷劈,說明還有受苦贖罪的機會,咱們既是仙神,便不可絕生靈的活路。”
金翅大鵬鳥面露思索,緩緩點頭。
白澤在袖中拿出一顆粉紅色的透明圓球,其內飄著九十九只光點。
“水神,咱們要不要先驗證一下此法是否可行?”
白澤給了個中肯的建議,“若是可行,稍后跟其他兩教交涉,咱們也就有了更多發聲的機會。”
李長壽仔細思考了一陣,在袖中取出一只紙道人,點頭道:“當如此,金鵬帶我化身前去,我與白先生在此地盡量穩固局面,拖延下時間。”
“是!”
金翅大鵬鳥答應一聲,與李長壽的紙道人一同,帶著那顆透明圓球,趕去血海。
李長壽一心二用,立刻與白澤商量起,稍后該如何‘主持公道’。
總而言之,言而總之,核心觀點絕不能動搖——
【截教太強了,削弱西方吧。】
……
且說李長壽與金翅大鵬鳥奔赴血海,直接遁入血海深處,找尋合適的放‘魂’地點。
李長壽坐在大鵬背上,在法器中取出六只滿是業障的魂魄,用仙力包裹魂魄真魂,并在這些魂魄上留下自己一縷道韻,以作辨別之用。
打量著這六只拇指大小的魂兒,李長壽不由被其中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,勾起了少許興趣。
看他面黃肌瘦,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,也不知犯下了哪般罪行,才會積累這麼多業障,還被扔到十八層地獄受苦。
李長壽抬手輕點,解開這魂魄束縛,讓他化作了常人大小的虛影,跪坐在自身面前。
這書生渾身顫抖了一陣,那因為受盡折磨而已經麻木的雙眼,多了幾分色彩……
“我……受刑夠了?”
李長壽問:“你可是奸惡之徒?”
書生抬頭打量了李長壽一眼,表情很平靜,但身體卻放松了幾分。
地獄之中多惡鬼兇魂,鬼差也大多扮作兇惡相,突然見到這般慈眉善目的老神仙,心里確實沒什麼害怕的情緒。
他用有些虛弱地嗓音解釋著:“我讀書捧卷十八載,只為能繼承父親的遺志,做一個記事的文吏。”
“哦?”李長壽眉頭輕皺,莫非有什麼冤假錯案?
這當真要管一管了。
李長壽示意金鵬稍微飛慢些,正色道:“那你為何惹來如此多業障?”
“唉……”
書生長長一嘆,滿滿的傾訴欲望,苦笑著說一聲:“您是想聽詳細點的實話,還是想聽粗略些的實話,還是想聽我編造的假話?”
這說話風格,有點意思。
李長壽笑道:“那就粗略些的實話。”
“說話太慢。”
“哦?”李長壽皺眉道,“怎麼就說話太慢惹業障了?”
書生苦笑連連,“我天生做事就是慢條斯理,不急不緩,而且當幾件事擺在我面前時,我經常會不知所措,不知該怎麼選。
第一份業障,應該是鄰居家中失火,我最先趕過去,廂房、主屋都有求救聲,我頓時迷茫了,不知道該先救正屋呢,還是先救廂房,是先救老人呢,還是先救孩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