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一晚上激動到沒睡著覺、早上還在琢磨自己今日該如何與夏凝霜搭話的華有銘,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。
而后,便是長達三個月的冷戰。
李長壽看在眼里,急……也不是多著急。
他暗中指點了華有銘幾次,告訴他世上最微妙的寶物,就是‘少女之矜持’;可惜華有銘對此一知半懂,并未領會其神髓。
直到一日……
書堂放課,華有銘故意留了下來,伴著夕陽余暉站在李長壽面前。
“老師,我想與夏凝霜解掉婚約。”
“哦?”
正在溪水中泡腳的李長壽,聞言笑問:“為何?”
“總覺得,”華有銘撓撓頭,“不如我之前,與她還未有婚約時那般自在……”
“婚約并非兒戲,”李長壽笑道,“此事不是說毀就能毀的,而你們的關系也已從同堂的好友,轉變成了今后要相守之人。
一時間不適應很正常,你每日與她多說說話,或是為她寫一封書信,就是了。
男兒要拿出自己的擔當,她或許正對今后的日子有些惴惴不安。”
華有銘沉吟幾聲,嘆了口氣,并未多說什麼。
然而,當天夜里,華府驚變。
華有銘的父親在外征戰時病重而死、英年早逝,華府的天在一夜之間塌了下來,兵權被其他將領奪去,將軍府頃刻就要倒塌。
這,就是玉帝陛下歷劫身要經歷的第一次家道中落了。
李長壽再見到華有銘時,已是在兩個月后,華有銘眼圈深陷、長發凌亂,出現在了課堂上,雙目已沒有了多少光彩。
而這一日,夏凝霜宛若平時那般,將這兩個月李長壽講解的文章、術算之法,放到了華有銘身旁。
那份額外準備了六十多次,等待了兩個月的午膳,也總算擺在了華有銘面前。
“我做的,”夏凝霜輕聲說著。
華有銘雙手一顫,盤坐在那并未動彈;
夏凝霜面色平靜的夾了一塊酥肉,徑直放到了華有銘嘴邊。
華有銘眼圈一紅,抬手推開夏凝霜的雙手,起身離了書堂。
“華大哥!”
楊天佑立刻追了上去,其他兩名少男也跑出去攔下了華有銘。
李長壽看著這一幕,心底微微一嘆,并未多管……
三年之期剛至,李長壽自行退出了夏凝霜與華有銘的故事。
兩人十六歲那年,華有銘按李長壽離開時留下的錦囊,放下了將軍府少爺的身份,留下了一封書信,前往隔壁大城中入了軍伍。
他驍勇善戰、精擅兵法,更是義薄云天,在軍中名望不斷提升,十八歲那年成為了一名遠近馳名的小將。
但緊接著,華有銘被那些不愿見華府再次崛起的凡俗勢力所針對,被迫退出軍伍,心灰意懶地回了家中。
華有銘回家時,家中已是混亂不堪,奴隸仆人散了大半,將軍府變得門可羅雀。
正當他翻身下馬,要邁步入府,側旁卻傳來一聲已有些陌生的呼喊。
帶著面紗的夏凝霜漫步而來,就如兩年前一般,似毫無變化,對華有銘道一句:
“回來了?”
華有銘含笑點頭:“嗯,多謝夏姑娘掛念。”
夏凝霜理了下發梢,輕聲問:“你準備何時娶我?”
“你我婚約……”
“自是在的,我當年答應過的。”
“不必了,”華有銘搖搖頭,轉身而去,已非當年那少年的他,此刻并未回頭。
“我華有銘今日已不配你這般。”
夏凝霜并未多說什麼,在將軍府前站了許久。
芳草萋萋,倩影依稀,最后夜幕降臨,只剩暗香殘留。
或許是華有銘命格太強,能影響無數生靈的命途;正當李長壽思考,如何讓華有銘知曉夏凝霜的相思苦,災禍再臨……
有部族鐵騎橫沖直撞,連破數十城池,威逼華有銘與夏凝霜所在的‘確洲城’。
城內人心惶惶、權貴舉家避難,軍防未戰先潰。
華有銘安頓好自己母親與小妹,換上父親的戰袍,躍馬沖入城中軍營,一手操繩術、一把輕鋒劍,連斬數名意圖不戰而逃、消極懈怠之將領。
振臂一呼,其父舊部紛紛回應,確洲城全力備戰。
大軍臨城的那一日,華有銘突有奇謀,趁敵軍不穩,率輕兵出城血戰。
那一日,夏凝霜身著一身大紅衣裙,帶著城主府數百兵衛沖到城頭,卻趕晚一步,華有銘已沖出城門,率軍前擊。
將軍百戰身未死,城頭紅妝擂豎鼓。
城池未破,敵軍潰敗,華有銘滿身傷痕的倒在城門前,被抬回了城主府中。
后來,就有了心火亂燒的一夜……
玉帝陛下的轉世身,就這般有了入贅之實。
那年,兩人十九歲,李長壽功成身退,紙道人躲在暗中保護,并未再出手。
玉帝與王母能有這一世,其實挺好的,算是彌補了兩位先天生靈原本情感上的缺失。
李長壽此時再看當年王母娘娘安排的劇本……
她似乎,也想與玉帝彌補這些缺失之處。
那,云霄仙子呢?
李長壽不由陷入了少許遐思……
毫無征兆的,他眼皮輕輕跳了兩下。
李長壽掐指推算,很快就習慣性放棄……又仔細感應了半日,元神確實有輕微的異樣之感。
到了他這般修為境界,雖稱不上大能大神通者,但這般感應絕非‘空穴來風’,定是有什麼事在發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