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進了書房后,東木公幾次欲言又止,面色有些為難。
李長壽笑道:“木公這是怎了?”
“這個,”東木公換了個坐姿,看著李長壽,那近幾年越發慈祥的面容上,擠出個難看的笑容。
東木公低聲道:“水神這幾日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?”
李長壽正色道:“并未聽到……可是有詆毀木公之謠言在天庭流傳?”
“唉,也不是說詆毀,”東木公苦笑道,“他們說的也是實情,畢竟我也只是普通人族出身,能得天庭高位,不過是因當年加入天庭較早。
還是長庚你出手,幫我想了個主意,才讓陛下對我有所信任。
長庚,我此次前來只是想對你言說,甚至可立下大道誓言,我絕不會在背后中傷、擠兌長庚你……”
李長壽皺眉道:“那些言語具體如何?是從何處傳來的?”
東木公道:“這個,就是說長庚你早晚要取我而代之,等陛下回天就要變更神位……”
“這些家伙,沉寂了這麼久,終于出招了。”
李長壽先安慰東木公幾句,起身來回踱步。
東木公,確實是此時天庭最容易被針對的高位權神,尤其是木公背后并無勢力支撐,本身的影響力也頗為有限,修為……
“此事不可急躁。”
李長壽道:“木公安心處理天庭事務就是,稍后你我一同去各處巡查幾次。
如今陛下與娘娘剛下凡十數年,后面還有較長的歲月,天庭事務需木公來主持,這般小事也不宜分心。”
“長庚放心,我只是怕你心有芥蒂,”東木公輕嘆了聲。
李長壽又含笑搖頭,“你我相交多年,彼此已算是好友知己,只不過因在陛下駕前做事,你我不好太過親近。
木公,若是有什麼令你為難,且我力所能及之事,敬請言明。”
東木公差點就老眼一紅,嘆道:“多謝長庚體諒!若非長庚你相助,何來我今日!”
當下,李長壽又安撫了東木公幾句,做了做心理疏導工作。
木公來時憂心忡忡,離開時卻是面色紅潤、挺胸抬頭,像是在水神府中重新得到了身為男仙的自信。
“妖族還是西方?”
李長壽坐回書桌之后,靜靜思索對策。
這種事,還真是沒什麼好法子,對方搞東木公心態,自己也只能盡量去安撫。
木公有點自信不足,這實屬情理之中,自己總不能帶木公去兜率宮中拜老君,拉靠山。
若真如此,玉帝陛下或許又會對木公和自己有些忌憚。
其實比起這個,李長壽更在意到底是哪些仙神,最開始在天庭中散播這般消息。
他想到了那塊‘謠言毀滅機’天威石,但細細思量,在陛下回天之前,不宜將此事鬧大,否則天庭不穩,會生出更多事端。
嘖,權臣的煩憂。
……
東木公走后不久,李長壽就招來敖乙與卞莊,讓他們暗中調查中傷東木公的謠言起源,并為他們兩個出了一點計策。
數日后,一枚玉符、幾個道號,出現在了李長壽眼前,而其中有四個字,讓李長壽感覺頗為扎眼。
符元神殿執掌者,符元仙翁。
“哥哥,”敖乙低聲道,“是否要調些龍宮高手來天庭?”
言下之意,這些高手只聽李長壽號令,可隨時對有問題的仙神出手。
“不可,”李長壽道,“此事只能陛下來決斷,我與木公都不可越權;
卞副統領,將這玉符送去給木公。”
言說中,李長壽已是在其中寫了八個大字,算是給木公的建議。
【一切求穩,靜待周全。】
做完這些,李長壽靜靜思索一陣,心底泛起了幾個念頭,又依次否定。
這般正神自己確實不好動,哪怕有先斬后奏之權,也必須讓玉帝下決斷……
更何況,他還沒有。
讓李長壽感覺有些安心的是,他提醒木公之后,木公立刻為符元神殿增派了一隊護衛。
這一招也是巧妙,細品之下,含義頗多。
而自這之后,天庭中的傳言依然未斷,仿佛東木公已經馬上就要與水神翻臉一般。
李長壽付之一笑,繼續做自己‘小月老’的活。
夏凝霜與華有銘的故事,隨著歲月流逝,漸漸變得有趣了起來。
尤其是書院開辦一年多之后,夏凝霜出落的亭亭玉立,華有銘在課堂上,總會走神偷偷瞧幾眼。
夏凝霜對華有銘的態度,也從此前不斷捉弄,變得稍微溫柔了些。
這個階段的少男少女,心神懵懂、一知半解,玉帝陛下本性又好面子,經常會說一些雷人之語,惹得夏凝霜對他一陣筆墨攻勢。
——拿筆墨砸人的那種。
兩人關系有較大進展,其實是在華有銘的妹妹‘華云’出生,華府大擺酒宴。
那次夏凝霜盛裝而來,華有銘看的眼都直了;
也就是那日,將軍府與城主府商議結親之事,華有銘下意識要駁斥,但因心神之中都是夏凝霜的模樣,忘記了開口。
夏凝霜卻很淡定地答應了下來,并主動與華有銘坐在一起,立下了門當戶對的婚約。
雖然第二日課堂上,夏凝霜就對華有銘冷冷地說了句:
“婚約之事,不過是他們做的決定,我早已答應了而已,無論要嫁的人是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