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口一名天將小聲道:“水神大人到了!”
眾仙神頓時停下私語,坐在主位上的東木公也立刻站起身來,朝殿門走去。
門外,白袍白發白拂塵的老神仙駕白云而來,自是摸魚狀態的李長壽。
他剛入通明殿,這群天庭仙神就立刻聚向前,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,讓東木公也有點哭笑不得。
東木公喊道:“水神啊,你總算來了!”
“這些妖族,兇到就差直接咬人了!”
“水神大人?咱們何時起兵討妖?”
“諸位,諸位莫急,”李長壽抬手下壓,眾仙神立刻安靜了下來。
李長壽笑道:
“諸位都是天庭重臣,此時玉帝陛下與王母娘娘并不在天庭,咱們切不能慌了陣腳。
如今天庭剛剛有所起色,萬事正在起步之際,新入列十數萬天兵尚未得操訓,天將新晉數十,尚未習謀兵之法。
那上古妖庭太子,便是看準了咱們天庭內部尚虛,才如此肆無忌憚,悍然違抗天命。
若咱們此刻便整軍討妖,豈不正中妖族所想?”
眾仙神半數面露思索,半數面露不解。
有掌管雷罰殿正神問道:“水神,如今妖族已是公然反天,咱們天庭此時雖尚不能稱強盛,卻已有鎮壓妖族之力。
若妖族反,而不出兵,天威何在?天地正道又何以維系?”
“此言差矣。”
李長壽溫聲道:“天庭如今雖已可鎮壓妖族,且妖族之內派系林立、妖王不合、難以一心,但此時鎮壓妖族,天兵天將損傷幾何?”
言說中,李長壽邁步向前。
眾仙家在旁亦步亦趨地跟隨,仔細聽著,唯恐漏了半個字。
李長壽道:“若即刻出兵,以妖族盡是些烏合之眾而論,天兵天將死傷何如?
若咱們天兵死傷過多,哪怕順利鎮壓了北洲邊界之妖,天庭實力便一清二白展露在天地之間。
各位,而今天地間,以人族為主角,妖族不過上古敗犬。
倘若不能以雷霆之勢鎮壓妖族,于天威無益,于天地正道也無益,只會讓中神州眾仙門取笑。
更有甚者,若妖族上古大妖盡出手,咱們吃一次敗仗……
天威蕩然無存矣!”
通明殿中這數十位仙神聞言,盡皆點頭稱是。
水神說的在理。
天庭出兵不止要贏,還要贏的漂亮,必須大獲全勝,才算打出威風。
那執掌雷罰殿的正神拱手道:“是小神莽撞,思慮不周,請水神責罰。”
李長壽笑道:“都是為天庭著想,且你我同殿為臣,何來責罰一說?”
東木公在旁嘆道:
“說一千道一萬,終究是咱們天庭如今實力,還不足以震懾這般宵小啊。
各位,且入座!
玉帝陛下與王母娘娘下凡歷劫之前,曾將天庭事務托付于我與水神,今日召集各位,便是商議如何應對妖族發難。”
當下,東木公做了個請的手勢,殿內眾仙神盡皆入座。
居中這圓桌處,東木公、李長壽坐于主位,守衛五方天門的元帥在旁相伴,卻空了個位置出來。
東木公看著這空位道:“水神,咱們不如請龍吉公主前來?”
“木公,”李長壽皺眉道,“雖請龍吉殿下前來也合情理,但就怕……陛下不喜龍吉殿下參與這些事。”
東木公不由一驚,忙道:“那依水神之見,請水神處置。”
“請月老入座吧,”李長壽笑道,“今日還有要事,需月老出手。”
誒?
正在通明殿角落的月老不由愣了下,這般天庭戰事,與他月老何關?
不過水神有此一言,月老也不敢怠慢,當下站起身來,低頭向前,頂著少許壓力,拘謹地坐在了圓桌末位。
整個通明殿,因為這鮮艷的大紅喜袍,多了幾分色彩。
東木公清清嗓子,接入議題。
有天庭將領將妖族討天檄文無感情朗讀了一遍,眾仙神紛紛義憤填膺狀。
東木公笑問:“水神,咱們如何應對為上?”
李長壽卻道:“這檄文寫的倒是不錯,簡直可謂聲淚俱下,言說咱們天庭如何欺他妖族良善,他妖族已處處退避、百般忍讓,如今忍無可忍,宣布不尊天庭之令。
但細細想來,這檄文毫無內容,且是相當不要臉。
說的就跟此前妖族當真聽從天庭號令一般。”
眾仙神各自露出幾分笑意,整個大殿的氛圍都活泛了許多。
東木公笑道:“這妖族倒也是講究,如此可以反咬咱們。”
“各位要注意,妖族現如今說的是抗天而不是反天,”李長壽道,“對方留下了少許后路。
妖庭太子陸壓,以及妖族眾上古存留的高手,才是真正的麻煩。
不過,當下咱們先要做的,是再發一道檄文出去。”
東木公皺眉道:“再發檄文?可是要回應妖族的檄文?”
“先將大義占住,”李長壽笑道,“對方檄文中所寫這些,咱們一條都不去回應,就歷數上古妖庭余孽之罪狀。
此事也莫涉及人族,單單就說,這些上古妖族嗜殺成性、殘害萬靈、不識天數,他們操訓妖兵、煉制邪寶,壓榨天地之精、靈,圖謀不軌。
這第二封檄文中還需點出,天庭乃道祖與道門眾位圣人老爺所立,所為便是護衛蒼生、維護天道運轉,并非為統御萬族。
上古那套已是行不通了,但凡生靈,都有權利選擇自己是否被稱之為妖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