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猜都不用猜,燃燈既然選擇跟自己正面對線,必是一抬二頂三詐,言語中埋伏四五六手……
然而,李長壽卻是不慌不忙,甚至此次對線,都不屑跟燃燈搶‘口水制空權’。
果不其然,燃燈剛到道微仙宗眾仙上方,他那看似方正莊嚴實則清瘦枯槁的面容上,露出少許不滿之色,開口道:
“不過三教仙宗,于此凡俗之爭,本不會傷三教和氣,何以令水神親自現身?”
“……”
整個夜空突然變得無比安靜,雙方仙人不敢亂動、不敢出聲,仙識與目光盡數匯聚在上方那托著小塔的人教高人、天庭水神身上。
怎麼……
沒聲?
李長壽靜靜站在那,眼瞼半垂,像是心神不在此處。
地上,一直在閉目打坐的有琴玄雅,此刻也有些好奇地睜開眼;但她看了眼身旁負手而立的李長壽,想起師兄之前的叮囑,繼續閉目調息。
夜空中,彌漫著一點點尷尬。
燃燈道人并無半點異樣,又開口道:
“水神既然不言,便是認下了此事,你人教仙宗如此欺我闡教,此事該如何論?”
“……”
雙方仙人又等了一陣,水神依然只是靜靜站在那,毫無動靜。
若非水神手中的玄黃塔在慢慢旋轉,眾仙還以為,這是靜止畫面……
咋回事?
反觀另一面的燃燈,此刻眉頭深皺,目中神光跳動,似是在這短短時刻想了許多、算計了許多。
“水神,”燃燈言語中帶上了幾分怒氣,“莫非是覺得貧道這闡教副教主不配與你言說,要請我闡教教主親來?”
“……”
李長壽三問皆不答,燃燈饒是耐心再強,此刻也必須做出怒色。
但李長壽就是靜靜地站在那,似是睡著了般。
這……
道微仙宗、度仙門雙方眾仙頭頂滿是問號,不知這天庭水神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。
但奇怪的是,眾仙突然覺得連發三問得不到回應的燃燈,頗為尷尬……
玉虛宮修行的道微子,見機立刻站了出來,手中拂塵一甩,對著‘水神’做了個道揖,口稱:
“水神師兄,燃燈老師問你話語,為何不答?”
李長壽眼皮緩緩抬起,目中神光閃了下,宛若如夢初醒,‘回過神來’。
“哦?燃燈副教主這是已經到了?御空速度竟然這麼快!”
李長壽笑著拱拱手,“失禮了、失禮了,此事怪我、此事怪我。
原本我給這化身設下的禁制,便是見到有人做道揖,心神立刻轉過來;
卻是忘了,燃燈副教主自稱與圣人老爺同輩,平日里也不會與旁人互相見禮。
這確實怪我了,在別的化身處看一只傻狍子在雪地里打滾,看的太過入神,一時未能注意燃燈副教主駕臨。
燃燈副教主剛剛說的什麼?
可否在說一遍?”
夜空之下,比剛才更為靜寂。
此刻道微仙宗眾仙又驚又怒,他們都算是闡教出身,自家副教主遭人如此奚落,自是不忿。
度仙門眾仙倒是只覺得,這天庭水神頗為厲害,完全不將燃燈這個遠古大能放在眼中。
這莫非就是他們人教的底氣?
倒是度仙門掌門季無憂,此刻眼中多了幾分思索,細細體會水神這幾句話的深意。
像是這般高手對峙,一言一行,都不可能只有表層意思。
‘水神看似是拐彎抹角罵燃燈失了禮數,實際上、更深層處……
嗯,有可能是在罵燃燈是個傻狍子!
這又是為了什麼?’
季無憂表面維持淡定,心底與此地一小撮煉氣士差不多,都是各種疑惑不解。
燃燈面色陰沉無比,這次倒是真的有些惱怒。
“水神,何必如此自跌身份?在此地胡攪蠻纏!不怕被人恥笑嗎?”
“燃燈副教主此話怎講?”
李長壽微微皺眉,不知不覺間,又掌握了話題的主動,慨然喊道:
“還請燃燈副教主說話注意些用詞!
我知燃燈副教主對三教一家親無比痛恨、咳,十分維護,見到此地這劍拔弩張的情形,想必是心底有些著急,以至于口不擇言。
但我如今好歹也是天庭三階正神,總管三界水事,身份無所謂跌或者不跌。
燃燈副教主說我胡攪蠻纏、被人恥笑,豈非是說三界水事都是胡鬧,堂堂天庭被人恥笑?
嘶——
燃燈副教主這兩句話,莫非是不滿天道、眼中容不下天庭二字、暗諷下旨立天庭的道祖老爺?
這罪過,可大了啊!”
聽到此處的季無憂,此刻嘴角在瘋狂抽搐。
什麼叫【上綱上線】?
這彼其娘的才是上綱上線!
這燃燈只是說了‘胡攪蠻纏’四個字,就被扯到了侮辱道祖這麼嚴重的定性!
燃燈更是不敢多等,立刻回罵:“水神強詞奪理的修為,當真是日漸高深。
我對幾位教主無比敬重,對道祖老爺更是有無限崇敬!”
“真的嗎?”
李長壽微微一笑,悠然道:“為何我這般不信?若是對道祖老爺這般崇敬,當年紫霄宮講道,燃燈副教主會三次都未去?
嘖嘖,副教主這般言行不一,不由讓人懷疑,今日你口口聲聲喊著三教一家,可是心底在謀算如何讓三教分家,道門衰弱!”
“休要血口噴人!
水神接二連三針對貧道這個闡教副教主,更是到處污蔑貧道聲名,所欲何為?所圖何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