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長壽隨手點出兩只紙人,淡定地鉆入了這個婦人,以及她護著的那名年輕女子袖中……
‘除此之外,該做點什麼?’
李長壽細細思量著。
圣人老爺讓他來此地,定然不會是為了讓他救有琴玄雅的父母這般簡單;
有琴只是人教仙宗一名普通弟子,雖然長相頗美,但資質并未到逆天的地步。
這絕非引起圣人關注的原因。
今日洪林國之事如果是跟‘生商’有關,那他是不是也成了其中的一環?
【假如把有琴玄雅的父母親人順勢接去修行之地、脫離凡俗,后事又該如何發展?】
李長壽心底剛泛起這般念頭,忽覺有雙眼睛在背后注視著自己,渾身汗毛瞬間就炸了起來,靈覺一陣狂跳。
‘玩笑、玩笑,天道老爺明鑒,弟子平時大膽的想法多了點!’
趕緊將此前的念頭抹掉,那般驚悚之感頓時消失無蹤。
得,老老實實看戲,保一手有琴玄雅的血親,等待自己出場的契機吧。
有琴玄雅過來還要一陣,李長壽施展土遁,跟在這群婦人和護衛腳下。
此時漂在宮中各處的那些黑影,修為有高有低,從返虛境到真仙境不等,氣息渾濁且伴著兇煞,完全可以稱之為——不成器的魔修。
眾多黑影此時也被這些婦人所吸引,直接朝著此處圍攻,遠遠打出各類咒法,轟出一只只法器。
——貧窮且不成器的魔修。
那些侍衛小部分有修為在身,但在這些魔修面前迅速潰敗。
但這時,這群侍衛并未退縮,他們拼命集結、反攻,以血肉之軀,掩護著后方這些與他們本無關系的王宮婦人后撤。
“快護著王后離開!”
“沒修為的滾!別在這送死!”
見此狀,李長壽屈指輕彈,幾張符箓悄然飛出地面,貼在幾名修為勉強在返虛境的侍衛背后。
這幾名侍衛雙目頓時綻出神光,仰頭怒吼、怒發沖冠,抬手撕開了胸前鎧甲,渾身被仙光包裹!
仿佛冥冥中有個聲音在他們耳旁大喊:
‘你被強化了,快點上!’
這幾名被靈符加持的侍衛各自低吼,正面朝著那些魔修迎了上去,背影也帶著幾分悲壯……
靈符的效果,只能持續片刻。
李長壽將一顆攝魂珠放在了地下,覺得這些侍衛的品性還算不錯,稍后自會保他們魂魄一手,讓他們能去輪回轉生。
也只能做到這些了。
借著幾名侍衛的爆發,這批貴婦人小半逃出了王宮,但宮外也是遍布戰火,他們只能倉皇逃竄。
然而,國主已死,洪林國儲君、有琴玄雅的哥哥,昨日在前線被仙士偷襲身亡;絕大多數的國主血脈,要麼是在各自封地,要麼是在前線御敵。
那些黑影、城中叛軍,以及偷襲入城的部落鐵騎,此刻的目標就是這些婦人。
遠遠不斷的敵軍襲來,王宮中的那名手持長鞭、帶著面甲的女真仙,也帶著一群黑影不斷追擊;
更麻煩的是,城中還有數百敵方仙士,也加入了圍堵‘洪林國遺孀’的行列。
他們要斬盡殺絕。
漸漸的,王后身旁的人影越來越少,她卻反手拉著那名年輕女子,始終不肯松開。
大城之北,數百里。
一顆冰藍色的彗星自天邊飛來,拖著淡淡的尾跡……
有琴玄雅,以她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趕到了此地。
李長壽手掌張開、五指合攏,又一抹風遁道韻,遙遙加持在她身上。
李長壽仔細思量,很快就有了決斷,在袖中拿出了一只【本體】紙道人,對著側旁散了出去。
如此,稍后若遇到什麼危情必須自己‘全力’出手,那就用兩個身份同時登場,試試能否借此機會,消除自己跟腳暴露的隱患。
……
濃煙四起的城池,火光耀紅的夜幕。
有琴玄雅的仙識遠遠探查到這一幕,吸一口氣,繼續向前疾飛。
凡人生靈就如同一支支蠟燭,隨時都能被風所吹滅;上空已有怨魂盤踞,崩碎的洪林國氣運龍脈撒落點點余暉……
一股悲愴撲面而來,有琴玄雅道心狠狠地一揪,急急沖向城中。
“有琴師妹,先來我這。”
熟悉的嗓音突然在耳旁響起,有琴玄雅怔了下,心底拼湊了一路的堅強,幾乎在瞬間破碎。
身周傳來輕輕的拉扯之力,有琴玄雅順勢而下,急匆匆落入了王都城百里外的密林中。
一道身影站在緩坡上,眺望著濃煙滾滾的洪林國王都;
這背影,這氣息,有琴玄雅自是一眼就認出了是誰。
度仙門,李長壽。
“師兄你怎麼在此處?”
有琴玄雅背著大劍快步向前,眉頭輕皺,低聲道:“闡教一脈的道微仙宗已經將來路封死,師兄莫要涉險,還請速速離開此處。”
“我有遁法,不必擔心,”李長壽扭頭回了句,笑道,“不如我來助你,咱們細細謀劃,穩妥些救出……”
“師兄。”
有琴玄雅已經走到李長壽身旁,仰頭注視著這個永遠看不透的男仙,目中劃過少許溫柔,但一個呼吸后只剩清冷。
星光中,她肌膚欺霜傲雪,星眸柳眉、薄唇巧耳,高挺英氣的鼻梁,仿佛在訴說著她最后的堅持與倔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