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……”
忽聽得一聲輕笑,讓李長壽和大法師下意識看向了那神像下的寶座。
莫說李長壽,便是大法師也看不清女媧圣人的具體容貌,只能看到有些模糊的光影中;
圣人娘娘身子傾向一旁,一只玉臂撐著寶座扶手,纖指抵著眼角。
嗓音多了幾分調侃,幾分悠然:
“你這水神,當真不愧周全之名,剛才還自稱弟子,涉及天庭之事又自稱小神。
人族若是能多出幾個你這般的謀臣能將,也可助天庭早日大興了。”
李長壽做出一幅有些拘謹的模樣,笑道:“老爺謬贊。”
“但水神……”
寶座處,似乎有一道銳利的目光攝來,李長壽身體頓時僵住。
他手指輕顫了下,眉頭微微抽搐,目中流露出緊張之感。
忽覺有人影伴著云霧,在自己身旁晃過又,在耳旁留下一句:
“過分周全,本身就是破綻,你在怕什麼?”
而后那般目光消失不見,李長壽身周沒了異樣,但心神已經扭成了麻花。
這就是圣人嗎?
彼此完全不是一個量級!
剛剛這一瞬,自己的心防幾乎被破……
此前在閣樓前,李長壽能感覺到,女媧圣人并未探查他,只是與他敘話。
李長壽也考慮過自己并沒有瞞過去,但只要自己臉皮夠厚,死不認賬,借太清老爺之威抵擋圣人娘娘給的壓力,總能混過去。
可沒想到,女媧圣人露面后,只是一個眼神、一句話中有話……
他差點就給跪了。
圣人這般存在,太‘作弊’了。
李長壽偷偷瞧了眼大法師,卻見大法師正一臉溫和的笑意,研究著面前矮桌的材質和紋理,根本沒聽到剛才女媧圣人那句。
當然,也可能是聽到了,在裝傻什麼的……
正此時,輕盈的腳步聲響起,幾名仙子端著托盤飄來,為李長壽和大法師奉上了瓜果香茗,以及兩只錦盒。
大法師此刻十分放松,笑道:“師叔,您莫非還要賜寶不成?”
女媧圣人輕聲道:“你二人是太清師兄的弟子,太清師兄當年曾多次助吾,與你們些好處有何不可?”
“多謝師叔,”大法師拿起錦盒徑直打開,其內有一顆寶珠閃耀出道道霞光。
李長壽也將自己面前錦盒拿了起來,心底呼喚了兩聲塔爺,而后將錦盒打開一條縫隙……
啪!
李長壽將錦盒猛地合上,面色蒼白、呼吸停滯,整個人都……
不對,上當了!
李長壽立刻反應過來,剛要恢復表情,將錦盒完全打開,耳旁已再次聽到了圣人娘娘的輕笑!
少許玩味,少許嘲弄,仿佛在說【抓到你了】!
李長壽豁然抬頭,突然見到,寶座上的女媧圣人屈指輕彈。
嗒……
宛若水聲滴落,周遭乾坤被無限拉伸,大法師的身影、大殿中的布景、圣人娘娘的寶座同時消失不見,只剩李長壽自己坐在矮桌前,周圍都是一片空白。
抬頭看向圣人寶座的方向,那里有一座閣樓孤零零地立著,存在于白茫之中,正是他此前所見過的那處島上閣樓。
李長壽輕輕呼了口氣,感覺自己額頭,已經刻下了血淋淋的‘危’字!
感受不到太極圖的道韻,察覺不到塔爺的所在,李長壽內視自身,發現元神都已近乎于凝固……
現在他的狀態,像是思維被困在了一個微小的時間刻度。
當然,認命從來不是他的人生教條,此時雖然已徹底被動,但還是能找到扭轉過來的機會。
之前演了那麼久的戲,沒想到還是失策了……
錦盒中放著的是什麼?能讓他小法師一瞬間心神徹底失守?
很簡單,一張紙牌。
‘大王牌’……就是上輩子紙牌游戲中的大王牌,也稱之為大鬼牌;
同樣,那也是小瓊峰保留項目,斗大神中的‘金仙牌’!
智者千穩必有一失,女媧圣人也著實厲害,拿捏了他李長壽心神的變化,知道李長壽在閣樓前絕對會裝傻充愣到底,并未拿出這張牌。
此前先退一步,又在一個微妙的情形下,給了他李長壽心神一擊!
當李長壽表情失控,就是輸了這一陣……
不過輸給圣人娘娘,李長壽也覺得,自己并不算太丟人……
如果能活著回去,穩字經再抄幾千遍吧。
李長壽自然明白了。
他在閣樓前應對圣人娘娘三問時,應該沒出太多紕漏……然而圣人娘娘當時已經確定了他是‘別地方來的’。
當時圣人娘娘只是在印證,他到底是不是要找的人……
那閣樓緩緩放大,李長壽‘站’起身來,宛若神游太虛、元神出竅,感覺自己輕飄飄的,毫無實感。
圣人娘娘沒有直接抹殺他,此事應該還有回轉的余地。
就聽耳旁傳來了女媧的嗓音,這次沒了那種玄妙的道韻,也沒太多情緒。
仿佛,仿佛變了一個人。
“不必憂心,吾對你并無惡意。
你的情形雖然特殊,但與人族本質無異,且能成仙長生,自是已得了天道認可。
天道認可了你的存在,吾身為人族造化者,自不會與你為難。
進來吧。”
‘吱呀’一聲,閣樓已到了李長壽面前,那兩扇木門緩緩打開,顯露出其內的布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