穩妥起見,李長壽并未多提,點到即止,與云霄繼續在此間漫步。
云升云起云自沒,潮生潮漲潮回落。
三仙島上的風景倒是不錯,只不過李長壽并未能記得太多。
云霄也問他此次為何來金鰲島,李長壽說起了龍族之事,以及自己在路上已拿到的、多寶道人的一封手書。
那手書上寫了兩個古字,是‘龍’與‘天’。
接下來,李長壽離開三仙島后,還會去玉虛宮中拜訪,希望能尋找到廣成子,再求‘困’與‘升’二字。
“困龍升天?”
云霄輕聲念著,“這般筆跡,對龍族可有什麼效果?”
“若單是兩位前輩的手書,或許還會起到一些反作用,覺得道門插手他們龍族之事。”
李長壽笑道:
“但此事若小心運作,再配合玉帝陛下給的許諾,就能形成一股強壓。
洪荒雖大,三千世界雖廣闊,但有道門三教表態,龍族躲無可躲。
現如今,玉帝陛下對龍族之事已失了耐心,要盡快得出結果,此時就不能任由龍族先解決完內部的麻煩,只能先讓龍族立下名義,再內外配合、逐步整頓……”
林間,李長壽侃侃而談。
云霄仙子大多都在靜靜聽著,時不時也會輕輕頷首,或是主動問詢。
相談甚歡,左右皆閑。
仿佛只是一個晃神,已來島上一二時辰。
李長壽表達離意,云霄自送他出了三仙島,而瓊霄、碧霄也跑出來湊熱鬧,目中略帶促狹,卻也并未出言調侃。
跪下警告。
“咱們走吧,”李長壽對側旁莫名有了些拘謹的龍吉公主招呼一聲。
龍吉向前飛來,跟在李長壽身后,抱著拂塵,略微有些出神。
取路南贍部洲,趕去昆侖仙山。
這一路行到了半途,龍吉總算小聲問了句:“海神……”
“嗯?”
“桃,好吃嗎?”
“還可以,怎麼突然問這個?”
“嘻嘻,”龍吉吐著舌尖笑了笑,隨后就有些怯弱地道:“海神,龍吉可否問您一句,就憑您……嗯,為何要來天庭相助我父親呢?”
李長壽反問道:“那你說,為何老君要在天庭相助陛下?”
龍吉不由一怔,隱隱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,卻又如墜云霧,不知自己究竟明白了什麼。
李長壽輕笑了聲,繼續駕云前行,并未再多解釋。
反倒是龍吉思索了一陣,拿出自己那枚玉符,低頭寫下:
【海神拜訪截教,人脈之廣、交友之多,令人瞠目結舌,尤其是多寶道人前輩主動來尋,稱兄道弟不足貴……
海神竟與云霄仙子相交莫逆,宛若知音知己,漫步山林,笑談歡度……
了不得呀,了不得。】
“龍吉?”
“在!”龍吉連忙答應一聲,將玉符收回道袍的袖子中,“海神您吩咐!”
李長壽笑道:“莫要讓今日所見這些在天庭中流傳。”
“若父親和母親問起……”
“那自是可說的。”
李長壽道:“接下來先去拜訪一位前輩,就要去玉虛宮,你切記,無論在玉虛宮遭遇到哪般情形,都不要出聲,就在我身后跟著。”
“是,”龍吉面色凝重地答應一聲。
她自是知道,闡截兩教因為教義不同、理念不同,兩教仙宗經常會爆發沖突。
龍吉見李長壽在截教之中如此受歡迎,甚至還是那大名鼎鼎的云霄仙子‘閨中密友’,想必在闡教那邊……
應當,不會被打出來吧?
龍吉畢竟還是少女心性,此時已開始惴惴不安了起來。
然而,接下來發生之事,讓龍吉有些應接不暇。
他們先是去了中神州二仙山,尋到了麻姑洞,見到一位凈面無須、十分溫厚的長者——
黃龍真人。
李長壽也沒藏著掖著,直接說是為龍族之事而來,請黃龍真人出面,討廣成子前輩的一封手書,并將多寶道人的手書拿了出來。
黃龍真人問:“只需廣成子師兄寫兩個字?”
李長壽笑道:“不錯,最好是留下廣成子前輩的一縷氣息,如此可代表闡教的態度。”
“那好辦!”
黃龍真人滿口答應,當下就帶李長壽和龍吉去了昆侖山。
尋到玉虛宮、拜竭廣成子,黃龍真人不提李長壽來意,直接將這件事攬在了他身上,將多寶道人所寫的那兩個字獻給廣成子。
廣成子含笑提筆,寫下了‘困’與‘升’字。
“如此就可以了?”
“多謝師兄!”
“多謝前輩。”
“小事矣,”廣成子將手書疊好,用仙力送還到了李長壽手中,笑道,“天庭本就是道祖所立,出些力自是應該。”
李長壽再三言謝,一旁龍吉已是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闡截兩教,對天庭當真有這麼大的善意嗎?
龍吉自然是知曉的——這些,不過是沖著海神的面皮罷了。
待他們無驚無險離了玉虛宮,取道回返東海,龍吉拿出自己的玉符,默默地寫下了一句。
【海神,三教通吃,甚驚吉。】
……
李長壽帶著龍吉抵達東海時;
西牛賀州,靈山腳下,一處深谷內的大陣中。
幾道身影站在一口寶池旁,同時出手,將一只尚未蟬蛻的金蟬,緩緩沉入寶池底部。
這幾人都是老道模樣,各自穿著有些破爛的長袍;
按靈山的規矩,袍子越破、在教內的地位也就越高,這是警惕自身,不忘‘西方貧瘠’這般大事。
在這幾位老道身后不遠處,幾個角落各站著一兩道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