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沒有失算不失算的,這只鴻蒙兇首壓箱底的神通,自然是不為人知的。
此前李長壽算計了很多金蟬脫殼的可能性,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歸殼保命。
這就是知識淺薄的鍋了。
李長壽依然抱著試一試的心態,袖口一張,一只只紙道人……
“住手吧,此靈于我西方有緣。”
一聲帶著嘆息的嗓音自云端而來,晦澀莫名的道韻自天地間緩緩鋪展,將金蟬蟬蛻層層包裹。
李長壽突然打了個激靈,撒出去的紙道人盡數舍棄,這具老神仙紙道人瞬間被火光吞噬,化作灰燼!
正此時,玄都大法師身影出現在李長壽原本站立的位置,袖袍飄動,一抹灰燼鉆入了大法師袖中。
果然來了!
高空中,一朵朵白云散開,漫天霞光晃動,一名身著破爛道袍的老道盤坐在云上,真容隱于混沌,有些銳利的目光掃向下方。
大法師淡定的一笑,對著云上做了個道揖,口稱:
“見過圣人老爺。”
就聽李長壽傳聲嘀咕:“大法師,您現在出手補一刀,這金蟬必死無疑。”
大法師嘴角抽搐了幾下,卻并未答話。
反倒是那玄黃塔,在李長壽心底幽幽感慨:
“到現在咱才搞明白,你丫才是咱們人教下手最黑的那個……
你真才三百歲?”
第三百零八章 初會圣人,壽算金蟬
安水城,后堂。
一張水火太極憑空出現,承載水火之力緩緩旋轉。
大法師從中跳出,面色有些冷峻。
待水火太極消散,大法師袖口輕輕飄舞,一撮灰燼飄了出來,伴著點點熒光,化作了李長壽的身形。
他依然是那般老神仙的模樣,胸口還有一座寶塔的虛影。
大法師吐了口氣,徑直坐回圈椅上,先是沉默了一陣,而后便嘆道:
“這位師叔,有些太……”
李長壽在旁端著拂塵,低聲道:“大法師,畢竟這是圣人老爺……”
“嗯,我自知曉,”大法師緩緩點頭,言道,“當時就該聽你的,當著這位師叔的面,將那金蟬的蟬蛻斬了。
本是覺得,此事不好牽扯起西方與道門的沖突。
但此時看來,對西方也不必講什麼面皮。
他們本就不在意面皮二字。”
有一說一,大法師發起火來,都是如此儒雅隨和。
李長壽在旁也不知該如何勸。
那位圣人老爺,實在是……
一言難盡。
片刻前,大靈爆遺跡處。
那位面容模糊、身形被霞光遮掩的西方教二教主準提道人登場,言說這金蟬與西方有緣,讓二人收手。
當時,李長壽暗中給大法師補刀的建議,大法師卻明顯猶豫了一下,以至于錯失了良機。
這并非是大法師不敢硬懟圣人,如有必要,估計大法師該懟還是會懟。
但今日之事,已是李長壽對金蟬子的反擊,這般有因有果、有理有據。
若大法師強行出手殺了金蟬子,就會直接暴露,人教要毀他們西方大興之氣運,從而給人教增加不必要的因果……
這點其實也沒什麼。
人教總共兩個半,大不了就是太清老子出手,跟西方教兩位圣人做過一場。
怕是不可能怕的,估計還能把西方打怕……
可如此一來,事情就會一發而不可收拾,洪荒天地少不了一場動蕩,道門氣運受影響,大法師必然會被太清圣人拉回太清觀,禁足幾個元會……
那就萬分不美了。
更重要的還是,大法師看到了李長壽今日的表現,發現這個金蟬子……
今后對人教很難構成什麼威脅。
等金蟬子再次成長起來,李長壽也不會原地踏步,到時再對付這家伙,應該也只是稍微動動腦子、活動下指節的事。
故,大法師當時決定,不去強殺金蟬子,只是嘗試了斷這段因果。
大法師說的是:
“準提師叔,此鴻蒙兇獸欲害我人教弟子,合該被我人教弟子斬滅。”
云上的老道淡然道:“怎麼,貧道之薄面,尚不足嗎?”
大法師笑容漸漸收斂,抬頭注視著云端霞光處,身形依然挺拔。
空中云若山岳,下方人如大澤!
大法師道:“師叔若如此說,弟子不敢多言,只是師叔,今日之因果當如何了結?”
那老道言道:“既我來者,因果可滅。”
“倘若金蟬再對我人教中人出手,又當如何?”
“緣起緣落,自有緣法,”老道悠然道,“既有前因,自生后果。”
玄都大法師雙目略微瞇了起來。
而躲在大法師袖子中的李長壽,此時卻是感慨不已。
這就是圣人嗎?
騷話隨口就來,完全不在意有什麼實際意義,純粹就是擺明了告訴你——
【今天這金蟬我準提護定了,你愛咋咋地!】
這還是大法師出面,若是換成他李長壽,估計都沒開口的機會,準提道人就會送他一記七寶妙樹。
至此時,大法師也只能退卻,繼續說下去,準提道人估計還會用一些‘假大空’的話語隨意打發。
李長壽此時蹭著大法師的胳膊,傳聲道了句:
“大法師,弟子斗膽。
您可以點一句,不知西方要用金蟬做何?這般鴻蒙兇獸,便是洗清了業障,也不應入圣人法眼才是。”
——既無法斬殺金蟬子,那就壞金蟬子成為圣人弟子的機緣,將今后的麻煩程度降到最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