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好李長壽在旁笑呵呵地打著圓場,將文凈道人那快寫到臉上的‘大法師我是你粉絲’,圓成了‘這是鴻蒙兇蚊表達敬意的特殊方式’。
不然大法師出手揚了這只血蚊,李長壽完全可以理解。
為了防止文凈道人走火入魔,李長壽直接切入主題,言道:
“文凈,這次喊你過來,是因金蟬子一事。
前此在西海之上,金蟬子傷我化身,氣焰兇兇,囂張跋扈。
今日我請大法師親來,便是要找這金蟬子晦氣!”
還好,一說到正事上,文凈道人似乎正常了些……
又有些不太正常。
她竟展露出渾身正氣,定聲道:“可是需屬下出手?”
李長壽:……
之前還是奴家家,現在又自稱屬下了。
嘖,善變的女狠人。
“不可,”李長壽道,“你在那邊還有更重要之事要做,且藏好身形,靜待時機。
你便將你對金蟬的了解盡數說來,我也好多幾分把握。”
“是,”文凈道人答應一聲,開始在大法師面前走來走去。
她昂首挺胸、顯露身段,又故意輕吟幾聲,流露出自己成熟知性的一面,每個動作、每個表情、每個眼神,都有細細地考量。
但總讓李長壽有種……【李莫愁強扮小龍女】的既視感。
不多時,她輕啟朱唇,柔聲道:“依屬下之見……”
李長壽和大法師不由凝神傾聽狀。
“嗯……”
文凈道人對李長壽眨眨眼,傳聲問:“是要對付那個六翅的金蟬嗎,海神大人?”
李長壽腳下一滑,差點就躺地上了。
“是,趕緊的!”李長壽咬牙傳聲。
文凈道人眨眨眼,再次踱步而行,沉吟少許,最終蹦出兩個不會犯錯的字眼:
“很難。”
海神廟內堂安靜了幾個瞬息,大法師和李長壽額頭掛滿黑線。
文凈道人側過身去,抿唇閉眼,恨不得打她自己兩拳。
平日里的智計百出、狠辣狡詐去哪了!
該發揮的時候,完全擠不出半點!
“說的頗有道理,”李長壽笑道,“那文凈,你可知金蟬子洞府在何處,有什麼弱點?”
文凈連忙補救,道:
“金蟬子洞府應是在靈山附近,屬下與他交集不深,并未探過。
若說弱點,也是難尋。
像我與他這般先天生靈、鴻蒙化生,能躲過這般多災禍活到今日,都是有幾分保命的手段,這般手段也不會顯于人前。
不過,屬下剛剛算計了他一把,在海神大人讓屬下接應他離開后,暗中奪了他兩縷元神。
為了讓他不多起疑,當著他的面毀掉了一縷元神,讓他傷上加傷,少給大人您添亂。
這里……還有一縷。”
文凈道人柔荑輕搖,一縷血氣在指尖縈繞,凝成了一只小小的血蟬。
李長壽對文凈道人投來贊賞的目光,笑道:“你做事,果真能讓我……和大法師放心。”
側旁,大法師含笑點頭。
雖然總有種‘你們玩心機的手法真臟’的吐槽沖動,但這時,他只要保持微笑就足夠了。
李長壽甩了甩拂塵,這血蟬飄到了大法師面前。
“大法師,此物可有用?”
“無甚大用,”大法師笑道,“想知他在何處并不難,此物不如留在文凈那。”
“是,”李長壽恭敬地應了聲,將血蟬還給……
呃,蚊呢?
看著留在原地的那一縷殘影,李長壽頭頂冒出了幾個問號。
大法師對著堂外抬了抬下巴,李長壽扭頭看去,卻見文凈道人又跑去了門外,探了個頭看向這邊,整個人都莫名有些……蕩漾。
莫非是【啊,大法師他喊我名字了】這種?
李長壽傳聲嘆道:“過來商量正事了,你總往外跑作甚?”
“嗡~”
“說話。”
“布拉布拉布拉~”
李長壽默默地在袖中摸出了一只卷軸,直接扔了出去,呵斥道:
“好好冷靜一下。”
大法師不由奇道:“那是何物?”
李長壽笑道:“那是弟子一點畫作,試試能否讓她恢復正常。”
“哦?”
大法師頓時來了……
“大法師,這個不宜來興致,”李長壽連忙堵住大法師的話頭。
門外傳來幾聲嗤嗤的響動,卻是那幅圖被文凈道人撕成碎屑。
少頃,文凈道人飄了回來,雖然還是有些故作嬌花,且不敢直視大法師,但正常交流已是無礙。
如此如此,這般這般。
文凈道人將自己所知有關金蟬子之事,事無巨細一并告知。
李長壽也根據這些訊息,對作戰計劃做出細微的調整。
文凈道人在此地逗留了一個時辰,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,臨走時還對李長壽多做了一個道揖。
今日雖有大法師在此,吸引了文凈道人全部的注意力,但文凈道人臨走之前,依然察覺到了一縷不同尋常之處。
海神大人身上的血氣,似乎是最為濃郁純凈的一次……
真身?
文凈道人心底一動,隨之又想明白了點什麼。
若非大法師在旁,海神的真身怕是絕不會現身……
‘大概,這就是人教吧。’
幽幽一嘆,文凈道人無聲無息離開南贍部洲,回轉自己那具化身所去之地。
若她預料不錯,接下來將會有一場好戲。
甚至,還有可能會驚動西方的圣人。
她剛剛也說了,曾隱隱聽西方教幾位圣人弟子副教主談論過,說這金蟬與西方大興密切相關,圣人有意親自收金蟬為徒,為金蟬化去兇獸跟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