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琴玄雅突然開口,定聲道:“莫非不問事情起因原由,就這般下了決斷?”
牛頭哼了聲,背起手來,道了句:
“地府,本就不是誰都能進的。”
有琴玄雅還要繼續言說,一只大手從側旁伸來,在她身前做了個阻攔的手勢。
她扭頭看去,剛好與李長壽目光相迎。
李長壽含笑搖頭,傳聲道:
“有琴師妹,處理事務不能這般只看自身立場,須得顧忌己方與對方的顏面。
此事讓我來試試吧,你且收了法寶。”
有琴玄雅頓時啞火,只是輕輕頷首,周遭盤旋的飛劍自行歸鞘,并成了那把大劍。
李長壽在灰云上走了兩步,向前行禮,言道:
“掌門、師祖、師伯祖,可否讓弟子試試,能否請這位勾魂元帥放咱們一條去酆都城的路徑?”
——不管如何,先顧全自家高手的面皮。
季無憂有些欲言又止,他是擔心李長壽出什麼問題。
畢竟這可是他們度仙門的寶貝,人教玄都大法師的私!
呃,不可說,不可說……
忘情上人皺眉注視著李長壽,目光關切又有些嚴厲,似乎是怕李長壽說錯話,遭遇什麼不測。
但江林兒已是急切地開口,忙道:“長壽,全靠你了。”
“是,師祖。”
李長壽做了個標準地道揖,而后面露微笑,朝牛頭和那群陰差兵將駕云飛去。
他飛的很慢,笑容很誠懇;
但不知怎麼,從那勾魂使者牛頭,到其他不重要的路人陰差,此刻莫名其妙地有些……想立刻退走的沖動。
不等牛頭開口,李長壽又是一個道揖。
“晚輩人教度仙門弟子李長壽,見過牛頭前輩。”
“嗯?”那牛頭頓時一陣眨眼,“你們是……人教的?有圣人老爺的那個人教?”
“前輩說笑了,這天底下,也不敢有人冒認圣人道承才對。”
李長壽含笑點頭,散出自身少許道韻,牛頭又是眼前一亮。
他不認識這道韻,但感覺很玄妙。
李長壽道:“此地人多口雜,前輩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
“咋還借一步?”牛頭有些莫名所以,“有話說就是了。”
李長壽在袖口一摸,拿出了一塊暗紅色的石頭。
這勾魂使者的眼神瞬間變了,變得嚴肅、鋒銳,帶著幾分警惕,與此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,簡直判若兩牛!
他拱拱手,做了個請的手勢:
“勞煩,這邊來說。”
李長壽當下與牛頭一同邁步,朝著側旁走出二十丈,把兩群人看的歪了頭……
在地府陰差、度仙四人,那疑惑、震驚、納悶、不解的復雜目光中,牛頭拿出一把鋼叉,輕輕在地上一頓,一道血紅結界將兩人的身形包裹了起來。
便是金仙境的季無憂,也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了……
有琴玄雅眨了眨眼,禁不住苦笑了聲。
這……怎麼學?
過了小半個時辰,那牛頭散掉結界,輕嘆一聲,對李長壽做了個道揖,李長壽連忙還禮。
牛頭拿出一只木牌,木牌上刻畫著一只簡單的牛頭,其上蘊含著少許氣息道韻。
牛頭正色道:“道友在酆都城若是遇到麻煩,就拿這面令牌出來,等閑不敢為難。”
“多謝前輩照拂。”
“不不,是我要多謝你照拂才對。”
牛頭輕輕一嘆,卻是并未多說什麼,兩人同時做了個請的手勢,回到了各自之地。
這位勾魂使者吆喝一聲:
“愣著干嘛?都讓讓!
這是咱們地府的貴客!你們這一個個,皮癢了是不是?”
言說中,牛頭還瞪了眼那蠟黃臉的陰差將領。
后者面色一變,雙腿都開始打顫……
李長壽這邊,卻是對掌門、師祖與師祖夫做了個道揖,淡定地回到了有琴玄雅身旁。
搞定。
當下,地府陰差讓開一條大路,季無憂面露微笑,駕云帶著四人通過了此地關卡。
雖然季無憂現在,跟江林兒、忘情上人、有琴玄雅一樣,如墜云霧、不明所以,但這位掌門心里明白的很,自然不會多問半點李長壽之事。
畢竟是‘那個’,再神奇都不神奇。
而度仙門五人剛走,那勾魂使者牛頭鼻孔噴出兩股白煙,二話不說,突然轉身,一腳將那陰差將領踹倒在地!
這一腳并未用太多力道,只是將對方放倒,而后撲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。
一陣儒雅隨和的巫族粗話之后……
勾魂使者牛頭把頭套一摘,對著地上那抱頭蜷縮的將領呸了一聲,罵道:
“你丫的!
還敢仗地府的勢,給地府樹敵!哥幾個日子好過了,你渾身不舒坦是不是?
你個混賬東西!人教的人你也敢攔?
幾個菜喝成這樣!”
地上那已經鼻青臉腫的陰差將領連連求饒,牛頭哼了聲,舒展了下筋骨,將頭套自顧自地帶上。
這頭套也是法寶,很快就與牛頭的身子相融,除卻一點膚色差,也看不出什麼破綻。
牛頭想了想,言道:
“來幾個會寫字的,寫幾句好話,稍后這五個人離開的時候,掛在這兩邊當做賠禮!”
“元帥,寫什麼啊?”
“嗯……隨便寫點客氣話,像什麼地府歡迎你、幽冥是咱家,都行。”
一群陰差頓時明白了點什麼,立刻開始忙碌了起來。
與此同時;
剛飛走的那片云上,江林兒也在瞪著李長壽。
“長壽,你剛剛……怎麼做到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