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西方教,而且對方敢直接現身,應當不會是西方教暗中的那些‘利刃’,應是西方教明面上、有名望的高手。
且,按李長壽推演,此時也該有西方教高手找上門,與他暗示龍族之事……
若是西方圣人弟子?
又會是何人?
穩妥起見,李長壽將敖乙的心神,呼喚了過來。
為了不讓龍族有任何起疑的空間,李長壽此后無論是跟西方教何人見面,都會拉敖乙‘在場’。
“教主,這人是誰?”
敖乙用神念交流問詢。
“我也不知,”李長壽道,“但八成不是東面來人。
此前大法……有高人傳授我一門神通,我做了個簡單的化身出來。
今日我這化身就先用在此地,與她相見,探一探她深淺。
乙兄你且在一旁看著,若是我化身遭遇不測,你便及時通知龍族高手前來應對。”
敖乙頓時答應了一聲:“教主小心。”
李長壽沉吟幾聲,沒有回答,神念緩緩收走大半。
似乎是察覺到了廟內主神像上的神念在溜走,門外那女子立刻向前邁出幾步,闖進了海神廟的廟門。
她迅速入內,略微有些著急,對著神像喊出了一句中氣十足的‘粗狂女音’:
“道……海神還請留步!
貧……小婦人有事相求!”
李長壽:……
這位大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,一句話能透露出這麼多情報!
不對,這應是‘否極必反’,故意如此漏洞百出,反而用來打消自己戒心……
那只能說,道友,未免有些太小他了。
這來路不明但道韻嚇人的女子,要麼是個極為不善偽裝之人,要麼就是心機深沉之輩!
按李長壽的原則,他素來優先考慮最壞的可能……
‘怕是個難纏的角色。’
李長壽心底打定主意,保持著一縷神念在神像上,讓那具已經確定是今后海神形象的紙道人,從安水城附近駕云趕來。
那紙道人的形象,就是清瘦慈祥的老者,經常與東木公相見。
這小婦人快步到了主神像前,廟內的廟祝和幾位香客,此刻都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她……
周遭這些凡人的眼神,讓她頗為難受。
‘求人當真是遭罪!’
她心底暗嘆了聲,皺眉看著海神像,像模像樣的拱拱手,又一陣沉吟。
旁邊的玉像倒是看著眼熟,但她來前打聽了,這只是個護法罷了,要找自然是找這個正主!
猶豫了一陣,她總算開口,用一種充滿了不確定的口吻,問了一聲:
“這個,海神大人,可否現身一見吶?”
噗嗤幾聲,一旁上香的香客頓時笑出聲來。
暗中觀察的敖乙,此刻也是被這個‘疑似西方教’的大姐,晃了下龍腰。
若是換做當年剛去金鰲島拜師時的敖乙,此時定然已經鬧出點動靜,跟這人正面對質,根本就不在怕的。
但如今的敖乙,已非當年那莽撞之人;
他學會了分析因果,學會了隱忍躲藏,暗中觀察……
那名穿著藍色長布衣的老廟祝向前,對這個女人拱拱手,笑道:
“這位小娘子,海神面前,不可如此失禮。
你若是想請海神顯靈,最起碼要上香跪拜,海神說不得真的會托夢于你。”
這女人眉頭一皺,“那如何使得?”
廟祝也皺眉道:“那如何使不得?”
“罷了,罷了,不問了不問了,我跟你凡人一般見識什麼?”
這女子有些掃興的擺擺手,轉身便朝著廟門而去,竟走出了龍行虎步之姿!
敖乙暗中眉頭一挑,他突然察覺到,這女子忘記隱去的那一絲道韻……
好生熟悉。
正此時,已飛到了此地的紙道人,在空中看著下方的女子,傳聲道了句:
“道友,可是要尋貧道?”
李長壽看她要走,第一反應就是任由她離開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但對方既已現身,必有所圖謀,自己若是放任她離開,心底也不得安穩……
故,直接出聲留人。
下方那女子抬頭看去,本以為頭頂這老者只是駕云路過,聽聞此言,便定睛一看。
化身?
她看向左右,正要說話,上方的紙道人已是駕云落了下來。
幾名香客頓時驚嘆著向前圍觀,見了真神仙,卻都有些手足無措。
李長壽在袖口取出一面木牌,對那廟祝展示了下,那廟祝精神一振。
這紙道人笑道:“請這些教眾退避,將廟門關上,你便在廟門外等候。”
“小的遵命!”
廟祝低頭應了聲,依言而行,將幾位香客連哄帶趕,請出了這座小廟,并將木門帶上。
李長壽揮手點出一道結界,這才轉身,對這奇怪的‘女子’做了個道揖。
李長壽道:“讓道友看笑話了,請殿中一敘。”
那‘女子’下意識背起手來,挺胸抬頭,習慣性地拿起了‘腔調’;
但隨之‘她’就發現,自己此時狀態有些不妥,雙手頓時有些無處安放。
李長壽心底卻是不敢大意,暗自警醒,與這女子一前一后入了殿內,就在海神像下,故意當著敖乙的面,與之相談。
……
‘女子’暗中掐指推算,根本推算不出眼前這化身的跟腳。
李長壽先開口,用慈祥的嗓音、略帶緩慢的語調,緩聲笑道:
“貧道便是此地海神,這是貧道的一具化身,道友直言要與貧道相見,不知所為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