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長壽突然心中一動。
天仙老道正面,那形貌是個中年道者的紙道人開口,冷然道:
“哼!
管你是何方妖魔,今日都要被本座誅除!”
言罷,三只紙道人渾身仙力盡皆化作三昧真炎,對著老道瘋狂輸送;
因為蚊道人神念降臨,李長壽省卻了一切步驟,三昧真炎硬生生將這天仙境老道的元神燒融、仙軀化灰,將其中那一縷血氣瞬間蒸干。
總算,那股讓李長壽膽顫心驚的道韻,漸漸消失不見……
黑暗中,李長壽呼了口氣,卻是不敢大意,立刻做后續的揚灰超度之事。
剛才他說的這句話,并非隨意說說。
‘管你是何方妖魔’,是在暗示蚊道人,我不知你跟腳;
又故意說‘本座’二字,就是故布迷障。
李長壽也不知道,自己這句話有沒有效果,但自己說了,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。
看著林間飄飛的少許灰燼,李長壽一時間也有些無奈。
這事……
自己剛渡劫這才多少年?
竟然就跟洪荒兇獸蚊道人,通過傀儡和紙人,間接打了個照面。
洪荒果然比自己想的還要兇險……
地底深處,那只碧玉簪子也輕輕晃了下,在靈娥烏發中,插的更穩固了些。
……
敗了……
她竟然敗了?!
本女王大人的神念親自降臨,什麼都沒能做,就直接被燒成灰了?!
本座?會是誰?
西牛賀州,靈山附近某處洞府。
床榻上側躺的文凈道人突然睜開雙眼,面色有些煩躁,抬手擺了擺。
“滾!”
一旁跪著的兩名侍女氣都不敢喘,連忙起身,低頭退走。
文凈道人紗裙滑動,立刻盤坐了起來,心底泛起了層層波瀾……
此人是誰?
片刻前,她還在欣賞度仙門的這場千仙亂戰。
當文凈道人發現自己召集的傀儡,已經十分乏力,自然有些不滿。
原本應該是穩穩壓制度仙門的傀儡,莫名其妙就要被反滅;
甚至,這場算計下來,只能給度仙門造成了一些死傷,都無法動搖他們的根本……
她雖有些不滿,卻也并未在意。
總歸就是場沒費什麼功夫的小算計。
正面戰場快敗了,文凈道人也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念頭;
她心中一動,想看看自己派去殺度仙門弟子的天仙,此時是否已經殺光了那些弟子。
所以,文凈道人就把心神挪去了老道處;
她的視線剛過去,就看到這天仙老道被困陣困住、被殺陣轟擊……
豈是一個慘字了得!
自己這次找的傀儡,怎麼都這麼不中用!
一氣之下,文凈道人才決定控制老道,親自動手。
結果,她還沒來得及發威,剛入駐這只傀儡的心神,就被那三個‘真仙境’的道人,直接燒成了灰燼……
不對,那似乎不是真正的生靈,莫非是某種神通造化?
那背后之人,說不得也是個高人!
文凈道人眼前,不自覺開始浮現出那只火焰紋路。
這是神念帶回來的畫面,一時間也摁壓不下去。
這人到底是誰?
‘莫非是與本女王一般,是借傀儡在謀劃人教?’
文凈道人心底冷哼了聲,強行將那些畫面抹掉,嘴角又露出少許迷人的微笑。
這個度仙門,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……
“咦?就是你?”
忽然間,文凈道人眉頭一皺,她心底竟然有個男人的嗓音,詭異的響起。
就聽這人說了句:
“竟然有人遮蔽了你的天機?怪不得,算了半路也算不出你是誰。”
誰?!
誰在說話!
文凈道人身軀一顫,雙手立刻掐不動寶印,渾身上下血光涌動,將那嗓音直接掐滅。
但她來不及推算發生了何事,眼前又有些恍惚,一股玄妙至極的道韻在她身周環繞;
這一瞬,文凈道人突然感知到了,自己已經漫長歲月沒有出現的情緒……
怕。
那種來自于元神深處,最純粹的懼怕!
恍恍惚惚,文凈道人仿佛看到了一片迷霧,但與此同時,一道水簾出現在了她身前,將她身形遮擋了起來。
她知這是大道異象顯化,這水簾,就是為她遮蔽天機的圣人之術。
而這迷霧……
文凈道人竟完全看不透。
水簾之外,迷霧之中,有道被水簾扭曲的輪廓,正漫步而來。
文凈道人隱隱得見,這人抬著左掌,掌心似乎有兩道淡淡的黑白氣息,這兩團氣息互相追逐,無盡無止,蘊含了玄妙至理。
“嘖。”
文凈道人又聽到了那個嗓音,對方一直帶著少許笑意。
“借了老師太極圖的少許威能,竟然還算不出你是誰,看來你應是圣人門下。”
隔著水簾,這道人的身形不斷扭曲、晃動,但文凈道人心底卻是一片涼意。
她此時竟被某種道韻鎖定,完全掙不脫這般幻境。
就聽,這人溫聲說道:
“貧道玄都,太清道德天尊教下大弟子。
道友平白無故要害我人教道承,用心險惡,手段卑劣,但這次看在你背后這位圣人老爺的面皮上,貧道暫且不動你。
若你日后再來犯我人教,哪怕只是這家不起眼的度仙門……
你背后的那位師叔,不一定護得住你。”
言罷,水簾外的人影輕笑了聲,與周遭迷霧一同緩緩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