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長壽一眼就挑中了其中一座丹爐;
這丹爐本身材質不如原本自己修補的紫金大爐,但卻是嶄新寶物,其內該有的禁制一樣不缺,總體威能,比炸膛的那只高了些許。
這也算不錯了,畢竟他一個明面上的返虛境弟子,也用不到太好的丹爐……
一旁,酒烏卻是露出幾分笑意,在旁笑罵道:
“柳師兄啊,你給的這幾件丹爐,也未免太小氣了些!
長壽師侄這次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勞,門內獎賞,也是讓他來丹鼎峰自行選取一口爐子。
來的路上,我這面皮可是押出去了,你可別想這般輕易就把人打發了!”
柳飛仙面色有些尷尬,忙道:“師弟你早說不就是了,來,咱們去另一處。”
李長壽心底對酒烏道了聲謝,剛想說一句這里的爐子就夠用了,又突聽一聲輕咦自門外而來。
“長壽?
來的可是,小瓊峰的弟子,長壽?”
酒烏一怔,柳飛仙一愣,李長壽心底卻是一喜。
一縷微風飄過,門外多了一名拄著拐杖的清瘦老者。
那拐杖包裹著一層銅皮,這老者皺巴巴的面容也有些冷硬,但他雙目炯炯有神,灰白長發無風而動,身上的道袍散發著少許刺鼻的味道……
萬林筠長老!
柳飛仙和酒烏連忙向前行禮。
酒烏忙對李長壽傳聲道:“這位是丹鼎峰長老!你喊一聲師伯祖就是了。”
“小瓊峰弟子李長壽,拜見師伯祖。”
這老者點頭回應,嘴角顫動著,擠了個……看著十分陰冷的笑容出來。
那柳飛仙和酒烏齊齊一哆嗦,下意識后退了兩步。
他們這、這是怎麼惹到這位平日極少外出走動的毒仙了?
萬林筠卻是沒有半點寒暄,直接就指著李長壽,問了句:“狐心丹如何煉制?”
總算來了,自己幾年前埋下的伏筆!
李長壽沉吟半聲,低頭保持道揖的姿勢,口齒清晰卻略帶緊張神色,口中說道:
“按各藥比例,取靈狐心尖血三分,濁目草一分,蜜烏斷魂草二分,鴻羽草一分,輔以屝砦水少許、無垢粉少許……
以冷火煅凝六個時辰,可得狐心丹。”
萬林筠長老緩緩點頭,嘴角的笑容變得更……嚇人了些!
“若加二分尸蘭粉,改幽火煉制十二個時辰,為何物?”
李長壽答道:“冥狐散心丹。”
“若去掉蜜烏斷魂草,改加三分丹陽蓮粉、二分飄霜砂,以白明火煉制二十四個時辰,為何物?”
李長壽沉吟幾聲,這次沉吟的時間卻略長了些。
一旁酒烏頓時有些著急,連連對柳飛仙使眼色;
柳飛仙卻是不斷小幅度搖頭,示意酒烏千萬別說話……
這位長老,扣顆鼻屎,就能毒翻他們兩個真仙!
門外,萬林筠長老的笑容越發陰冷,雙眼也略微瞇了起來,其內精光閃爍。
酒烏不斷斟酌話語,他對這位長老當真不熟,但看此時這位長老的表情……
怎麼看都像是要融了李長壽!
而偏偏,李長壽此時答了句:
“一顆,無用之丹。”
酒烏嘴角頓時一陣抽搐,立刻就要向前替他求饒。
但,萬林筠長老的笑容卻在此時隱去,面露正色,問道:“為何無用?”
“藥性中和了,”李長壽皺眉道,“白明火本就溫和,且屬中性火,而此時的丹方中寒熱中和,各藥材藥性抵消……
雖可成丹,卻是無用之丹。”
“哦?”萬林筠拄著拐杖向前邁了半步。
酒烏連忙向前,做道揖行禮,“長老,這個年輕小輩深得弟子師尊看重,若是沖撞了您,還請看在弟子師尊的面子上,多多擔待!”
萬林筠撇了這矮道人一眼,并未說話,只是繼續看著李長壽,問道:
“你剛才說了藥性二字,這些明明是毒物。”
李長壽露出少許緊張之色,卻是低頭俯身,說出了那句,已經等待了幾十年、依照這位長老生平事跡得出、最有可能戳這位長老心窩子的話:
“毒,乃藥之屬;
一如烹飪菜肴有酸甜苦辣之味,藥亦然。”
這大屋頓時安靜了下去,柳飛仙扭頭瞪著李長壽,目中也帶著幾分急色。
瞎說的這是什麼玩意兒?
毒與藥如何混為一談!
而酒烏感覺到一雙目光從自己頭頂落了下來,這矮道人抬頭一看,剛好看見萬林筠那雙狹長的雙眼,以及……
萬林筠嘴角那僵硬的冷笑。
老者道:“我借他幾日,可否?”
“您、您請便。”
“嗯,”萬林筠點點頭,對李長壽道了句,“你,隨我來。”
李長壽低頭應是,對酒烏和柳飛仙行禮后,緩步離開了此地,低頭跟在前面老者身后。
還沒走十幾步,那萬林筠長老又扭頭問了句:
“玉冥丹怎麼煉制?”
“弟子只知殘方,主材為幽冥忘川水三分,最少千年份、最多三千年份的鷹愁蘭花芯兒兩朵……”
“鷹愁蘭為何必須千年份到三千年份?”
“藥性哪怕不會相沖、相抵,總不免互相影響,年份太高、藥性太烈,極易破壞丹內平衡。
弟子看一經文之上有寫,煉丹,并非年份越高的越好,合適最重要。”
“那經文你是從何處看來的?”
“道藏殿外殿,有幾個書架上有不少關于煉丹的經文,弟子細細品讀,也琢磨過許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