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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多以前的那天,劉雁兒帶著她兩個師弟離開之后,第二天就出了事。
劉雁兒知會了王奇,事先稟明了師父和峰主,然后用計,告訴了劉思哲自己已有身孕,本是想讓劉思哲至此就不再糾纏,卻不想劉思哲直接去找王奇打了一架。
這一架兩人都沒有受太重的傷,算是勢均力敵,但卻因弟子私斗被門規懲處。
劉思哲被罰閉門思過二十年,不可踏出都林峰半步;
王奇也被罰停月供三年,而后便與劉雁兒結成道侶,在小靈峰修行……
“師兄……我錯了……”
“錯在哪?”
“我不該……沒考慮清楚他們幾個人的反應,就直接給雁兒師姐出了這個餿主意,”藍靈娥低頭應著,“結果害的他們三個都受了門規懲罰。”
李長壽嘴角一撇,罵道:“我教你這麼多年,你是真的用了短短幾年,就把我教你的全吐出來了。
也罷!
你性格本就是這般,是我不該對你有這麼高的要求,唉,罷了。”
“別,別罷了!師兄你盡管要求我吧!”
靈娥頓時慌了,“我以后再也不闖禍了!
你不要放棄我呀師兄!
我以后安安靜靜在你身邊修行,遇到陌生人一句話都不說了!”
“那你再說,自己錯在哪了?”
藍靈娥眼圈一紅,頓時有些手足無措,“我、我……”
“你就不該管旁人事!”
李長壽手指戳了戳桌子,嘆道:“你知道那劉雁兒命中的姻緣,到底是跟劉思哲還是跟王奇?
一個暗戀百年,一個相識幾年,劉雁兒為什麼會猶豫?為什麼不能狠心對劉思哲說狠話?還不就是心底有所遲疑。
劉雁兒已經一百五六十歲,她能想不到其他辦法?
非是不能,只是不愿!
你這樣相當于直接絕了一人的路,讓她本來還未定的姻緣成了既定。
若是順了旁人天命也就罷了,若你是改了旁人天命,你一句話就承擔了三人的因果。
這損了你自己多少運道!
不要總是覺得自己最聰明,最有主意,沒有人會比旁人笨多少,只有人喜歡自作聰明!
此事,就是你心性不穩的最好寫照。”
藍靈娥扁著嘴,顫聲道:“師兄,那我該怎麼補救?”
“做多錯多,稍后你去給劉雁兒師姐賠禮道歉,求她一句原諒,”李長壽靠在圈椅上,揉了揉眉頭,“看來你還是不太明白。
給你舉個最簡單的例子。
若是今后劉雁兒師姐和王奇師弟鬧掰,她首先會怪誰?”
靈娥秀眉一皺,低聲道:“是我這個當初出主意幫她拒絕另一人的……外人。”
李長壽苦笑道:“所以說,為什麼要去干涉旁人私事?
情之一字,自古誰能說清?
這并非是修道問長生的必需品,你每日想最多的也是此事,長此以往,只會浪費你的資質和悟性。
你自雁兒師姐那賠禮之后,也在峰上好好反省,劉思哲什麼時候出關,你也什麼時候出關吧。”
李長壽站起身,又道:“這次不多罰你,自己拿個石板,去抄寫穩字經三百遍。
什麼時候真的明白自己錯在哪,再去找劉雁兒賠禮。”
言罷,李長壽黑著臉,負手就要離開。
靈娥卻又喊了聲:“師兄,還有一件事。”
李長壽禁不住走了回來,抬手摁住靈娥的腦袋,用力揉了幾圈,滿臉恨鐵不成鋼,把她精心梳起的云鬢都揉散了……
“你到底還惹了多少事,能不能一并說了?
你師兄我容易被你嚇出心魔!”
“不是闖禍,這個算是意外收獲,我就闖了剛才這一個禍,真的……”
靈娥小聲道,“是關于師父當年受傷之事,因為雁兒師姐這件事,我聽到了一則傳聞……
師兄,附耳過來。”
嘀嘀咕咕,如此這般。
李長壽俯身聽了一陣,隨后便是眉頭輕皺,但很快就恢復如常。
“此事你不要多管,先去抄寫穩字經,賠禮后來丹房找我。”
“哦,”靈娥應了一聲,目送師兄飄去了丹房的方向。
完了,師兄對自己的好感倒退最少十年……
隨后她幽幽的嘆了口氣,抱著蒲團去了柳樹下;
拿出一面石板、取出一把法器刻刀,手背蹭了蹭眼角的眼淚,披頭散發趴在那,默寫師兄十幾年前所著的某篇經文。
寫完一遍,她又擦了擦眼淚,將石板上的刻印抹去,繼續寫第二遍。
柳枝依依垂落,撫著她隨風飄晃的青絲,似乎在監督她做功課。
……
《穩字經》
洪荒·佚名
生來往,莫管閑,仙已固,難爭先。
遇不平,思自力,遭難事,需自省。
朋若多,事無躲,友若寡,免橫禍。
敵莫立,立必危,先下手,后成灰。
莫自持,休自懼,萬事穩,可得寧。
修歧路,退則進,得機緣,謀而定。
昔紅某,老好人,終被算,何其慘。
有妖能,謀算多,被敲昏,扔鐵鍋。
舊濁族,慎思弱,力逆天,無奈何。
前古族,意不平,強爭運,終落寞。
后雙雄,分天地,受挑撥,皆敗落。
新人起,頌禮樂,得圣賢,明士多。
至我輩,霉運躲,仙路全,得道果。
事穩健,拒因果,免奪強,自可樂。
避天災,需變化,躲人禍,不留鍋。
朝聞道,明仙途,穩字經,伴手側。
……
第六十一章 小窮峰
‘靈娥惹的這次禍,必然會折損她不少運道,禁足二十年別再生事端,應該能彌補回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