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年歲歲‘花’相似,歲歲年年人不同。
嘩啦啦,江水流淌,古今無別,孟奇漫步靠近,腦海里回‘蕩’著當初的一幕幕場景。
從目前得到的所有線索看,小桑從未放棄,哪怕被‘逼’得選擇死于我手,也留下了后路,等待著卷土重來的機會。
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,智謀深遠,行事莫測,絕不會輕言放棄。
妖‘女’就該妖‘女’,是那種你以為她已經死了,再無復活可能,卻在燈火闌珊之下看見她白裘素裙款款歸來的妖‘女’。
“小桑留下了后手,似乎將復活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,那她為什麼會相信我能辦到呢?”
“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,還是‘混’合著微妙感情的期待?”
“是篤定我的未來,還是信任我能達到的實力和應變?”
孟奇思緒翩飛,最終還是回到了“武道實力”這件事情之上,久久出神。
明月漸升,清輝灑落,萬籟寂靜當中,他青袍飄‘蕩’,背影蕭瑟,邁步過江,往北信步。
又是一夜‘迷’途,大日東升時,孟奇發現自己置身于一汪煙‘波’浩渺的湖泊之畔,同樣是熟悉的地方,同樣是銘刻于記憶中的回憶。
曾經的巴彥谷,如今的巴彥湖。
枯坐幾月,耐心狩獵,終于斬殺狼王之地。
湖上對坐,你白蓮,我青燈,豈料一語成讖的所在。
‘波’光粼粼,沐浴晨輝,岸邊有著一艘艘的漁船,也有著裝飾華麗的樓船。
孟奇呼吸著湖上清風,回憶著種種過往,附近有著少許游人穿梭。
“這里就是巴彥谷?”
“對,狂刀斬狼王于巴彥的巴彥谷,這里見證了他初次登臨人榜第一。
見證了他由狂刀成為元皇。”
“后來元皇還在這里進行過一場大戰,讓巴彥谷變做了巴彥湖?”
“是,彼時他化身極惡天魔,深入敵‘穴’,與幾大宗師酣戰于此,而且還遭遇了埋伏,但沾因果之下豈有幸免,最終大獲全勝。”
“真是充滿了前人壯舉的地方,你幫我拍張照,我要留做紀念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一直惴惴不安嗎。怎麼忽然又心情放松了?”
“嘿嘿,人皇有遺族相助,據說傳說大能不少,根本不懼妖族與羅教,我們何必杞人憂天呢?快快快,給我和巴彥谷合照,前有狂刀無敵,今有名劍捭闔!”
聽著他們的言語,孟奇忍不住微微一笑。這就是別人眼中的“自己”?
自己回憶中的巴彥谷,重點與他們所說的完全不一樣。
他們只在意自己的實力,自己的戰績,而自己除了這些。眼前浮現的還有那個臉頰飛紅、古靈‘精’怪的病態白衣少‘女’……
因為這是我的經歷。
因為始終無法忘懷。
心情陡然放松,孟奇嘴角噙住了笑容,緩步離開了巴彥谷,像是無所事事的游人。走遍了大江南北,回到了一個個記憶里的所在,追尋著自我。
萬里獨行。報信少林,依仗的是實力,轟動的是戰績,而難忘的是視死如歸,慷慨熱血的情緒。
月夜趕路,背負傷者,一劍一人,依仗的是實力,獲得的是好處,貫徹心頭的則是快意恩仇的痛快。
少林寺中,實力低微,難忘的是師父,是小師弟……
點點滴滴,剝去外在,照見內心,孟奇逐漸變得寧靜,就像夜空中靜靜高懸的明月。
沒有了武道,我又會是怎樣的我?
停在崖邊,看著海水蔚藍,拍著山壁,‘激’起白沫,孟奇忽地吐了口氣,心中有了決斷。
直到此時,他似乎才明白了經常聽師父玄悲所言的“放下”,所謂的“破法我”。
那就是試試吧!
沒有了武道,難道我就不是我了?
一步邁出,踏上汪洋,踩著‘浪’‘花’,步步前行,天亮之時,他抵達了一座云霧繚繞的仙島,朗聲道:“‘玉’虛蘇孟,求見‘混’元仙子。”
短暫停頓后,云霧深處傳來‘混’元仙子碧景璇的聲音:
“蘇掌教所來何事?”
孟奇拱了拱手道:“蘇某有一事請仙子幫忙,日后若是僥幸得存,必有厚報。”
“何事?”碧景璇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。
“還請仙子用‘混’元金斗削去蘇某一身修為。”孟奇正‘色’道。
“你瘋了?”碧景璇脫口而出,旋即沉默,似乎猜到了什麼,良久之后才道,“你真的要這麼做?”
孟奇微笑道:“不去吾,何見我?”
“武道之路上總有這樣那樣的危險,不面對這個,終要面對其他。”
碧景璇沒再言語,從云霧深處飛出了‘混’元金斗,金光落下,黃河陣成,一轉一旋,一‘浪’一涌,定住了孟奇泥丸。
孟奇沒有運轉太上無極元始慶云抵御,感受著自己道力被迅速削去,感受著千辛萬苦修煉而來的法身逐漸褪去融合的規則,重新成為‘肉’體凡胎,熟悉的,依仗的,似乎成為了自己手腳的武道實力統統消失,只留下諸果之因與己同在,但沒有實力,又如何運轉得了它?
沒有了武道會是怎樣的體驗?
空空‘蕩’‘蕩’,莫名驚懼,沒有一點安全感。
‘混’元金斗飛回,孟奇嘴角忽然‘抽’搐,沒有了武道,還真是不好的體驗。
簡直是大寫的尷尬!
自己衣袍是由道力所化,其余事物存在絕刀之中,如今沒有了實力,取不出衣物,也維持不了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