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道是顧小桑親自放出消息攛掇?有了細節,故而大家半信半疑?
孟奇若有所思想著,目前的兩種主流態度都在他預料之中,有一直不滿嫉妒于自己的,有眼底容不得沙子的,亦有對快意恩仇,妖女投懷羨慕不已的……
沖和笑了一聲:“老道會挑重點幫你說幾句,此事更多是捕風捉影,不難平息。”
有他這正道盟主級的高人背書,孟奇對流言之事再不掛懷,直接拋諸腦后。
眼看這個話題行將結束,沖和忽然平平淡淡問了一句:
“若日后顧施主依舊為非作歹,濫殺無辜,試圖禍亂天下,你再次撞上時,會怎麼做?”
這句話就像一道閃電,劈進了孟奇的腦海,照亮了他心底潛藏的陰郁,一直回避的問題!
異日再次相逢時,自己還能那麼堅定地向她揮刀,殺之而后快嗎?
如果心軟,很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做出違背自己底線的事情,日后內疚常在,心魔永隨!
沖和目光柔和看著孟奇,沒有逼迫他回答。
而孟奇沉默許久,吐了口氣,壓住紛亂嘈雜的心緒,緩緩道:
“不管意圖如何,她對晚輩都有好幾次救命之恩,大丈夫在世,若不能有仇報仇,有恩報恩,活著還有什麼意思?”
“如果遇到她行惡事,殺無辜,晚輩拼卻性命,也要止住她,廢掉她的武功,然后保護她,看守她,讓她或青燈古佛,或麻衣禮道,或退居山林。”
沖和不置可否,狀似隨意道:“她亦是輪回者,廢掉武功不等于結束,一次又一次,你要與她糾纏不休嗎?”
孟奇再次沉默,心緒復雜,好半天才道:“晚輩會一直提防此事……”
正邪不兩立絕非表面陣營的區別,而是觀念、想法、做事底線的對立,看似說的輕松,實際沉重異常。
沖和微微一笑:“不用緊張,老道就隨口問問,讓你理一理心緒,做什麼回答都無關緊要。”
孟奇點了點頭,明白沖和的意思,心情放松一些,轉而道:“晚輩這次在南荒遭遇一事……”
他將南荒之行從頭到尾說了一次,并將秘法告知了沖和。
沖和并未直接嘗試秘法,而是莫名問了一句:“當時你若舍棄昊天鏡,直接破空遁走,血海羅剎施主當不會對你太過仇視,為何一定要與他結下這段梁子?”
“一則昊天鏡若被他得到,很可能助他飛速提升,而血衣教是徹頭徹尾的邪魔,毫無人性,殘忍惡毒。能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打擊他們,削弱他們,晚輩樂意至極。”孟奇慨然道,這便是快意恩仇的真諦,“二則前輩也說過晚輩運勢不正常,不在運勢旺盛時多創造機會,為日后準備,難道要由盛轉衰,劫難來臨時去做?”
大道之樹連六道都覺得神秘,能夠提升它的機會。自己不會放過。
經過這一次,大道之樹上一片綠葉徹底發芽,生機內藏,里面仿佛在孕育著了不得的事物。
再說當時血海羅剎肯定有殺人滅口之心,多半會防止自己逃遁,如果不借助吸收昊天鏡引開他的注意,即使只是分身,也未必沒有辦法干擾自身的破空符,而出不去神奇所在。就進不了蘭柯寺——血海羅剎沒有在外面等待,到本尊來臨再進入,是因為謹慎為重,那樣無法控制局面。
說不得自己就有寶物代替境界,取走昊天鏡殘魄呢?
沖和慈祥笑道:“血海羅剎這位施主狡詐陰險,殘忍惡毒,兼且睚眥必報。即使你們之前仇怨不深,一旦知曉你進入那方世界,他也必定會想方設法報復。如今亦然,沒什麼改變,反正他成功之前無法直接降臨。”
“倒是你四處游歷時,危險會變大許多,老道暫時給你一張‘顛倒大衍符’,一年之內,能稍微蒙蔽他的推衍和秘法,而一年之后,老道若是突破,便去南荒一趟,破不了血衣教山門,也得叫他十年不敢出南荒。”
我去,沖和前輩用平平淡淡的話語說這麼霸氣的話……孟奇頓生羨慕之情,以及爺有后臺的洋洋得意感!
沖和說完,自嘲笑了一句:“即使邀請陸施主他們一起動手,有蠱神暗藏,怕也沒辦法真正打破血衣教山門。”
法身、神兵加山門大陣,本身就能抵擋得了兩三個普通法身的圍攻。
“蠱神真的存在?”孟奇略感愕然。
沖和頷首道:“蠱神乃接近圓滿的香火神靈,即使壽元耗盡而亡,只要南荒對蠱神的信仰不滅,祂亦能自香火中再次誕生,最強時不亞于月摩尼菩薩,最弱時亦有人仙頂峰的實力,只是礙于一些老道不清楚的限制,祂很少出手,幾乎沒有戰績流傳。”
說了幾句,沖和閉上眼睛,運轉秘法,試圖感應“他我”。
過了片刻,他雙眼睜開,搖了搖頭:“沒有昊天鏡氣息輔助踏出第一步,光有秘法,沒辦法感應。”
這樣啊……血海羅剎是靠著永生谷踏出的第一步?孟奇恍然想著,然后說起秘法、昊天鏡,以及萬界他我之事,末了請教道:“前輩,垂釣者與魚的本質區別在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