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謝法師夸獎。”段向非沒有一點羞惱,笑瞇瞇地回答。
…………
翌日,開始凝練竅穴的孟奇在段向非、段明誠引領下到了江邊,已有雕欄玉砌、華麗巨大的樓船停泊在那里。
“昨晚讓明誠通知屬下準備的。”段向非隨口解釋了一句,帶著孟奇上了甲板,入了艙房,里面有美貌丫鬟沏茶倒水,服侍得無微不至。
孟奇含笑看著丫鬟們蝶舞鶯飛般走來走去,打趣了一句:“老段啊,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,你只是乘著一條小破舟,想不到還有如此奢侈的樓船,真人不露相啊。”
段向非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,呵呵笑道:“老朽閑散貫了,倒是喜愛乘舟,這次卻是怕怠慢了法師。”
“貧僧像那種酒肉和尚嗎?”孟奇微笑說道,就是酒肉和尚!
段向非輕輕點頭:“卻是老朽沒考慮周到,法師出塵世外,豈是沉迷奢侈享受之人,不如我們棄船換舟?”
孟奇悠閑地用茶蓋散著熱氣,灑然道:“無妨,貧僧粗茶淡飯受得,奢侈服侍也享得。[..tw超多好看小說]”
“粗茶淡飯是空,奢侈服侍亦是空,法師不愧是得道高僧。”段向非愣了一愣,贊嘆道。
這是你自己理解的……孟奇笑得有點僵硬。
之后十來日,孟奇不斷凝練著竅穴,修煉著幻形大法和金鐘罩第五關,演練著“落紅塵”,琢磨著“閻羅帖”,時而還拿著《獨孤九劍》讀上一讀,很是充實。
雖然這個世界修煉相對主世界緩慢不少,但孟奇竅穴已經洞開,凝練有“虛形益華丹”輔助,倒是扯平,而開耳竅除非強行沖擊,否則靠的是磨礪,與世界本身無關,刀法、劍法進步更是基本屬于自身琢磨、體悟和與人切磋,只要有適合對手,亦不牽涉環境,所以,主要是金鐘罩第五關到圓滿程度封關和幻形大法的修煉進展很緩慢。
不過,或許是劍道基礎淺薄,“獨孤九劍”入門又很艱難,孟奇悟性也沒到,所以抵達長華寺所在“寧城”時,竟然半點都沒有頭緒。
“法師,天色近晚,我們在城中歇息一日,明日再去城外長華寺吧。”這一路上,段明誠前前后后,殷切非常,因為真定法師言談之中偶爾透露出來的武道至理都分外發人深省。
孟奇看了看段向非和段明誠,微笑道:“客隨主便,不過貧僧得去書肆買本《易》。”
“《易經》?”段向非有點奇怪地問道,這方世界確實有《易經》,可一個和尚看《易經》總是顯得古怪。
“觸類旁通罷了。”孟奇當然不會說自己在惡補常識,而且《獨孤九劍》入門確實也牽涉點《易》方面的內容。
段向非沒再多問。吩咐段明誠先去客棧打點,自己與孟奇悠然穿行于鬧市之中。去書肆買了《易經》后,又進了一家熱鬧的酒樓。
剛一踏入,嘈雜的說話聲就撲面而來,孟奇耳竅相關竅穴差不多凝練完畢,微微動念,就分辨出不同聲音,有人討論省試之事,有人在吹噓斬殺山匪。有人在交流最近江湖的種種事情,里面不乏提到孟奇的,比如真定法師德高望重,白須垂胸,某有幸見過一面,得他教誨,比如幾大宗師都受了刺激。分外渴望觸摸人神界限。
“本來以為宗師之后無路,想不到真定法師卻一刀通神,生生斬出了人神之路,實乃武林之幸!”
這樣的話語里,孟奇與段向非相視一笑,登上二樓。因著沒有雅間,于是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。
“長華寺附近有‘落雪刀’,法師若想切磋的話,老朽可以引路。”
段向非笑瞇瞇說道。
孟奇點了點頭:“有勞了。”
段向非點了幾個齋菜后,忽地嘆了口氣:“人神界限飄渺莫測。除了法師這等人物,不知何人有此希望……”
“老段你覺得呢?”孟奇笑看段向非。
段向非沉吟了一下道:“崔栩天賦橫溢。心志堅定,兩次凝練眉心祖竅,相當于幻形大法圓滿,又另開其他神藏,若是不死,恐怕真能觸摸到人神界限。”
孟奇表情不變地道:“崔栩急功近利,已是失了基礎,縱使能打開人神界限,亦不過剎那芳華,燃過無蹤,徒留陰靈。”
“那洛青呢?年紀輕輕已是自開精神秘藏,劍法出眾,近乎通神,假以時日,未嘗不能打開人神界限。”段向非追問道。
孟奇想了想道:“不知多少天才幼時出眾,長大卻很普通,洛青距離人神界限尚遠,還有諸多阻難困頓,難言有望,除非能得大機緣。”
段向非挺直腰背,雙目精光四射地看著孟奇:“那老朽呢?老朽可有希望?”
孟奇忽然想笑,怎麼有種煮酒論英雄的感覺,不過這也不錯啊,他收斂笑意,一本正經地道:“老段你誤入歧途久矣,除非能迷途知返。”
“歧途……”段向非神情黯然,喃喃自語,似乎想向孟奇請教如何迷途知返,又有點開不了口,轉而說道,“不知法師心中,哪位宗師最有望打破人神界限?”
孟奇端起茶杯,輕輕晃蕩,學著曹阿瞞的口氣道:“天下宗師,唯法玄宗悲苦神僧有望。”
這是大實話,其他人的身體都抵擋不了打開眉心玄關,架通天地之橋時的反噬,唯有悲苦神僧幾十年純陽童子功有一定希望,當然,他首先得找到打開精神秘藏的法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