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這慶國,是我們的慶國,慶君,是我們的慶君!慶國之君,就是我們辱罵千遍,也容不得他國說半個不字的人!你們說,是不是!”
“是!”眾多將士流著淚大喊。
顏域空微微一笑,對身邊的朋友道:“看到沒有,之前方運……不,該叫方圣了,他就說過,鼓舞士氣,引導人心,最后一定要讓眾人進行簡單的選擇,能用一個字不說兩個字,能用兩個字不說三個字,不然一定會很混亂。這位宗杉大學士,深得此法。”
此刻的顏域空,身上赫然是青衣繡云服。
方運之后,同輩第一大學士。
遠處的普通將士聽不到顏域空的話,但宗杉卻聽得清清楚楚。
宗杉望向顏域空,道:“顏域空將軍,出列!”
顏域空邁出一步,昂首道:“見過宗杉大將軍。”
宗杉以馬鞭指著慶國萬軍,厲聲道:“萬千將士齊垂淚,為何你顏域空說笑?”
眾多將士瞪著通紅的眼睛看著顏域空,所有人都知道,顏域空與方運關系極好。
顏域空微微一笑,徐徐挺直身體。
“我本讀書人,為何因君泣?”
在場的普通士兵無法理解,但讀書人們全都愣住了。
宗杉望著顏域空,竟然久久不語。
一些剛才無比激動的讀書人,目光突然漸漸清澈。
“民為貴,社稷次之,君為輕。孟圣之語,言猶在耳,為何我等還是如此愚魯?”
“是啊,百姓深陷苦難不泣,社稷將頹不泣,國君受辱,我等如喪考妣,這是讀書人,還是奴才?”
“我本讀書人,為何因君泣……”
眾多慶國讀書人,默默念著顏域空的話。
宗午德輕嘆一聲,喃喃自語:“天不生方運……”
顏域空扭頭望向兩界山城墻,遠遠可見負岳與眾多大儒站在一起。
“負岳陛下,您為何沒有阻止慶國將士?”
負岳輕蔑一笑,道:“我不是說他們,我是說,整個慶國都是廢物!我堂堂大圣,見我哥都老老實實,他們到了我哥面前,能崩出半個屁,我跟他們一個姓!”
圣元大陸,寧安城。
三海龍圣圣隕后,蠻族大軍已經全線撤退。
身為寧安城眾將之首,李文鷹站在城墻上,望著寧安圣廟的光幕。
“天不生方運,萬古長如夜……”
各國各地,許多人驚恐、彷徨、擔憂,無法理解方運,甚至懷疑人族將大亂。
越是有志之士,心情越是復雜。
他們隱隱感覺到方運的意圖,他們感覺到的不是大亂,而是以后前所未有的大變革。
論榜上那條方運發的文章,回復量在半刻鐘內超過一億,而且還在急速增長。
這篇文章不斷增加新的影像。
很快,最新的影像出現。
那影像徐徐轉動,讓人看清乾青殿,看清大殿中的其余人。
雜家讀書人或站或跪,各個咬牙切齒,恨不得生撕了方運。
最后,影像回轉,依舊播放方運腳踏慶君的場面,依舊沒有記錄方運的面部。
這時候,影像中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。
“當第一次兩界山大戰結束,人族拖著殘破的身軀離開時,每個人都知道,墨汁與鮮血隨時會在兩界山上再次綻放!而慶君在做什麼?對景國虎視眈眈,派柳山禍亂景國!”
“當景國將士的尸體從狼居胥山一直排到寧安城,枯骨暴露在寒風中的時候,慶君在做什麼?不僅沒有派兵救援,反而與蠻族聯手,侵襲景國!”
“當兩國漁民在長江用魚叉纏斗,在大海以漁船對撞,慶君在做什麼?在火上澆油,在助紂為虐!”
“當景國雙手奉上工家圖紙,當慶國百姓為了多掙一碗飯的錢忍受鄙夷的目光,慶君在做什麼?阻撓變革,逆歷史洪流!”
“當景國工家人在半夜里激動地數著黃澄澄的銅錢,當啟國農人望著茂盛的稻米笑逐顏開時,慶君在做什麼?搜刮民脂民膏,大擺宴席!”
“身為國君,看不到農人掌心粗糙泛黃的老繭,看不到工家讀書人在油燈前逐漸變白的頭發,看不到一代又一代人用畢生精力鋪就的人族圣道,卻總是惦記百姓口袋里幾個銅錢,擔心誰在誹謗朝政,懷疑誰想取而代之!”
第3006章 夢里不知身是客
“這等無能無德、無恥無智的君主,還有何顏面立在世間?有何顏面坐在龍椅之上!”
“慶京為何人去城空?慶國為何被禁海多年?象州為何回歸景國?這兩年的慶國的舉人進士數量為何被地小人少的景國超越?你身為一國之君,不知努力奮進也就罷了,還妄圖推卸責任,說什麼迫不得已!你花天酒地的時候怎麼不說迫不得已?你夜夜笙歌的時候怎麼不說迫不得已?你玩弄權術任人唯親的時候怎麼不說迫不得已!”
“當你坐在龍椅上說出迫不得已的時候,注定了只配送上刑場,讓環首刀痛飲罪血!”
方運說著,掃視下方雜家眾人。
“若有人說初一景京殺方運,數日之后,景京的每一丈城墻,每一條街道,每一座屋頂,都會站滿景國百姓!他們或許不知道怎麼救我,但是,他們愿意與我方運一同死!因為我方運的血,從濟縣流到玉海城,從京城流到寧安城,從圣墟流到兩界山,從海崖古地流到龍城,從昆侖山流到西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