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在方運封圣后,哪怕家里有人因方運而死的官員,也噤若寒蟬,半個不敬的話都不敢說。
連宗家家主宗甘雨都被半圣之首的方運嚇得中風,那可是堂堂文宗,誰還敢說什麼?
更何況,方運簡直從童生兇到文豪,自始至終就沒低過頭,踩著柳子智的頭,一步一步踏著青云之路,最后封圣。
說句難聽的,方運現在想殺誰就殺誰!
人族從來沒有誰對抗半圣還能活著,從來沒有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慶君突然拿起手帕,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,宮女過來幫忙,被他一把推開。
咳嗽許久,慶君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掃視群臣。
哪怕平時對他最忠誠的老臣,此刻也低下了頭顱。
慶君看著群臣,眼中滿是悲哀,更讓他悲哀的是,自己這種時候應該發怒,但心中連一點憤怒都沒有。
他的內心已經被恐懼充塞,容不下其它。
過了好一會兒,慶君深吸一口氣,眼中有了一絲亮光,緩緩道:“舊桃山被劍陣封鎖,關系我慶國體面,諸位愛卿有何高見?”
偌大個金鑾殿,從舉人到大儒文位齊全,卻無一人開口回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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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53章 賣國賊
金鑾殿沉寂許久后,慶君露出譏諷之色。
“怎麼,方運封圣,你們認定朕君位不保,已經懶得理會朕了?”
眾臣忙彎腰行禮道:“微臣不敢。”
“你們現在,不是為了朕,而是為了慶國,還有你們之中的雜家!”慶君冷冷地掃視百官。
就見一中年翰林邁步向前,咬牙道:“陛下,雜家半圣被封于舊桃山,此乃前所未有之恥,若不能反擊景國,國將不國!”
“不錯!臣主張,不惜一切代價,回敬景國!”
“景國不亡,慶國難安!”
“宗圣受此大儒,我雜家子弟豈能袖手旁觀?”
少數官員群情激奮。
大多數官員都平靜地看著。
這些站出來的官員,都年輕且文位不高,無非是雜家慣用的手段,搏一條出路而已。
那些功成名就的雜家大員卻不一樣,已經不會去冒險。
更何況,慶國的雜家大學士或大儒,十不存一。
他們都已經在上一次圣道鎮封中受到重創。
現如今的慶國高層,已經不是雜家的天下。
慶君微微一笑,道:“你們的意思是,我們奈何不了方圣,就拿景國人出氣?”
金鑾殿鴉雀無聲。
一些官員低著頭,直翻白眼,暗罵慶君昏聵,這種話怎麼能張口就來。
慶君冷哼一聲,又問:“現在景國遭到蠻族攻擊,我慶國若是現在出動,誰人去圣院解釋?誰人面圣!”
下方無一人答話,有幾人甚至身體一顫。
去圣院解釋無妨,大不了一直拖延。
但慶君所說的面圣,那可是要去面見方運,誰敢去?
這時候,慶國左相龐玨緩緩從椅子上站起,一旁的太監急忙快走兩步,扶著老人。
在場眾官員用極為復雜的眼神看著這位老相爺。
圣道鎮封的時候,他要坐鎮慶國,沒有出手,雖然因為雜家圣道有變而受傷,但并未傷及根本,后來為了慶國,忍辱負重,親自前往景國求和。
雖然談判結果是割讓一州和租借五城,百姓咒罵龐玨是賣國賊,但是全國官員都對他敬重有加。
龐玨在臨走前,就已經知道自己會背負什麼樣的罪名,但為了慶國,他勇于背負罪名。
一個臣子當賣國賊站在前臺,總能擋住背后那個真正賣國的國君。
所以,即便現在龐玨幾乎不理事,也無人敢覬覦慶國左相之位。
慶君依舊需要雜家,左相之位也別無人選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龐玨咳嗽許久,緩緩挺直胸膛,掃視百官,直視慶君。
慶君微微低頭,以視尊敬。
“秦皇英明,百世不墮。荊軻刺秦,亦流芳千載。昭王奠定秦國不敗基業,縱橫捭闔,亦未掩蓋信陵君之美名。天火雖盛,老夫愿為撲火之蛾,率軍起誓,洗刷我慶國污名。慶國,不可辱!”
龐玨的聲音擲地有聲。
眾官望著龐玨,神色格外復雜。
不用多想也能猜到,龐玨的確是為慶國,但現在舍棄生命,也是無奈之舉。
鎮守國運的半圣被封,若慶國在這個時候無人站出,不僅民心渙散,士氣不振,連國運都會受到影響。
慶國在這種時候,需要這樣的一個人。
龐玨不僅僅是為了慶國,也為了自己。
雜家圣道有失,無論心志如何堅強,龐玨終究還是有些失落,他內心在懼怕一件事。
若雜家圣道崩潰甚至被方運的政道徹底吸收,以后如何自處?
是憤而抗擊新圣道,還是跪于方運面前俯首稱臣?
選前者是愚昧,選后者是屈辱。
龐玨都不想去做。
所以,這是他唯一的選擇。
讀書幾十載,擇一日而鳴。
慶君長嘆一聲,道:“那就有勞龐先生了。”
龐玨點點頭,正要轉身,卻突然停下,道:“當年方圣曾言,欲贈詩一首,還請君上保重。”
龐玨說完,在太監的攙扶下,向大殿外走去。
慶君愣了一下,這才記起來,當年在文戰慶國后,方運曾說過一句話。
“待來日,本圣駕臨慶國皇宮,攜此寶劍,將第二首詞贈予慶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