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事關重大,也只能委屈你幾年了……”
朝會如常,君王在座,眾官覲見。
鼓樂聲畢,方運依舊位列文官之首,而李文鷹位列武官之首。
現如今,景國左相、右相與輔相俱在,獨缺文相。
文相向來是象征性意義更大,真正負責文相職務的是學宮掌院大學士,因此姜河川的離去對景國內政沒有太多的影響。
少一個文相,其余各派便少一份牽扯,所以大家心照不宣,沒有急著另立新文相。
眾官以為今日和往常一樣,是一些官員按照慣例啟奏一些早就談妥之事,由國君應下,但是,眾人愕然發現,方運的武侯車竟然緩緩向前,離開文官隊列。
奉天殿的空氣頓時凝滯。
一些品級較低的官員竟然不爭氣地心跳如鼓,面露驚色。
十國官場自由其潛在的規則,一般來說,朝會上的事,在上朝之前都會有蛛絲馬跡,各部閣官員都會提前猜到一二。
任何突發狀況,都會引發朝局震蕩。
更何況,是方運,是左相,是百官之首。
就見方運緩緩道:“微臣方運,有要事啟奏。”
“方愛卿所為何事?”景君有模有樣地回答,但是,他的聲音依舊有細微的顫抖。
方運道:“啟稟君上,臣參大將軍李文鷹四項大罪!”
一語如驚雷,震破金鑾殿。
所有人望向李文鷹,就見李文鷹即便已是大儒之身,心波不動,可臉上依然浮現無法掩飾的驚愕之色。
李文鷹無畏無懼,但卻不能不驚。
眾官看到這一幕,立刻意識到,方運與李文鷹并沒有暗中勾連,李文鷹竟然是剛剛知道此事。
聯想到姜河川被方運調虎離山,送入圣院,現在方運竟然劍指李文鷹,這意味著什麼?
幾乎所有官員都得出相同的結論。
方運要打擊異己,獨斷乾綱!
景國將亂!
景君當時就慌了,透過垂簾,茫然看著前方,過了好一會兒,才扭頭看向太后。
太后也在發呆。
十數息后,景君才緩緩道:“方愛卿請講。”
景君的聲音中透著虛弱與酸澀。
即便未成年,經歷了如此多的事,景君也本能地意識到,方運要掀風弄浪。
方運正色道:“李文鷹部屬戴宏城區縱馬,行兇傷人,只賠錢了事,而且此人性情嬌縱,屢有軍營飲酒、鞭笞官兵的惡習,李文鷹不管不問,御下不嚴,罪其一!”
眾人都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,戴宏是五品將軍,是有些惡跡,但作戰驍勇,不拘小節,對于一位戰功卓著的將軍來說,這些都只是小事。
“李文鷹罪其二,縱容家奴。兩年前,李家家丁曾與百姓沖突,致人受傷,后以李文鷹之名脫罪,李文鷹其妻亦知情。”
兩年前,李文鷹還在古地歷練。
“其罪三,謀略失當。李文鷹前往古地歷練前,應當預知蠻族對我景國有所行動,但卻一意孤行,置國難于不顧,前往古地避難。導致我景國面臨大敵時,軍中缺人,戰事艱難,若非本相力挽狂瀾,景國已失半壁江山!”
“其罪四,縱容奸邪。賊子柳山為禍多年,李文鷹身為大學士,竟未能率同僚群起而攻之,導致柳黨坐大,險些讓景國分崩離析。四罪疊加,臣請君上剝奪李文鷹之官職,只留爵位,發配兩界山三年,以戰抵罪,將功贖過!”
第2419章 羅織構陷
一開始聽到方運要參李文鷹,眾人還以為是什麼特別大的罪狀。
但是,聽完方運列舉的四條之后,金鑾殿內格外的寂靜。
一個幫李文鷹說話的人都沒有。
正憋著勁準備大罵方運的張破岳也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,兩只眼睛賊溜溜地亂轉。
這四項罪名,前兩項勉強算是李文鷹治下不嚴,可后兩項就太過牽強。
什麼謀略失當,李文鷹當年離開圣院大陸很早,這種事怎麼也無法跟他牽扯。
至于說沒有圍攻左相,李文鷹其實一直在抗爭,只是文相等眾官怕他手段激烈,才把他調往江州,避免事情鬧大。
如果只是這四項罪名,怎麼也不可能扳倒李文鷹,哪怕前兩項鐵證如山,最多是罰俸而已。
方運會蠢到用這種不疼不癢的東西來攻擊李文鷹?
沒人認為方運是傻子。
那麼,方運必然另有目的。
眾官都開始琢磨方運說的第四條罪責。
方運認為李文鷹沒有與柳黨全力爭斗。
那麼,換一個角度,既然李文鷹沒有與前一個左相黨爭斗,那麼會與現在方運所掌握的新左相黨爭斗嗎?
眾官全都陷入深思。
令眾官思索的,還有方運給出的刑罰,流放兩界山。
若是流放其他地方,方運恐怕是真要整治李文鷹,但若是讓李文鷹前往兩界山,那他簡直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。
因為很早之前,李文鷹就想鎮守兩界山,但最終被太后和文相勸住,因為李文鷹對景國太過重要,一旦他離開,當時的景國皇室等于斷了一條手臂。
甚至可以說,當年柳黨的勢力在江州一直沒有太大的發展,除了鷹揚軍一直無法插手軍務,李文鷹的功勞最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