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做錯了事,犯了罪,上天開始懲罰我了嗎?即便是孔子,都不敢獲罪于天!”
方運心中激蕩,神念再看文膽,蒙塵更多。
方運腦海中浮現那些蒙塵的讀書人,有被自己詩文強壓的,有在岳陽樓外昏迷的,還聽說過慶國那些讀書人文膽蒙塵甚至文膽崩碎,心中生出一種大恐怖。
“難道我的文膽也會碎裂,難道我會死在這里嗎?”
方運只覺世界一片黑暗,自己的雙眼已經看不到前路,整座古神寶閣已經被黑暗籠罩。
方運感到自己的文宮在動搖。
“我,終究要死了嗎……”
方運的雙眼慢慢變得暗淡。
但是,在文宮之內,雕像的胸前,有一團接近完全透明的火焰,雖然如風中殘燭,飄忽不定,但卻散發出一點靈光。
微型文曲星沒有動,文宮蟠龍沒有動,甚至文膽也沒有動,成大儒之后還沒有任何作用的文宮火卻散發著最后的溫暖與光亮。
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
“未知生,焉知死!”
方運心神一震,目光慢慢明亮起來。
第2254章 吾心自明
“這是誰的聲音?”
方運發問,但問完之后,突然苦笑道:“當然是《論語》的原文。子路問孔子怎麼對待鬼神,孔子反問,人連人都沒能妥善對待,沒能實行最基本的仁義道德,為什麼要去考慮對待離人更遠的鬼神?子路又問孔子,死后是怎麼回事,而孔子便說了這這句‘未知生,焉知死?’”
人生在世,尚有許多與自己息息相關、與生有關的道理都沒有明白,哪里有必要探究死后的道理?
人走的是生之路,不是死之路。
“那麼,我為什麼會想到死?”方運在心中問自己。
“哦,原來是擔心文膽碎裂。”
“那我為什麼會擔心文膽碎裂?”
“因為文膽蒙塵加重。”
“我的文膽為什麼會加重蒙塵?”
“因為迷失自我,分不清做錯了什麼,分不清犯下什麼罪。”
“那麼,文膽在什麼時候開始蒙塵的?”
“在擔心心神迷亂的時候。”
“為什麼擔心心神迷亂?”
“因為這里危險,我要警惕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。”
“古神塔中,兇靈圣靈是危險,妖蠻兇物是危險,寶閣干尸是危險,自己所思所想,為什麼會比它們都危險?難道認為自己最危險?”
方運想到這里,突然喃喃自語:“是啊,我為什麼要懷疑自己有問題?”
“我為什麼要在意感覺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?”
“我為什麼要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,懷疑自己是錯的?”
方運的雙目,漸漸變得清澈起來。
方運走下平步青云,踏在地面上。
“這地,是硬的。”
方運看向前方。
“有光,有暗。”
方運又看向墻壁、地面和屋頂。
“有形,有色。”
方運的目光變得堅定。
“吾之所立,萬物為真!”
方運的聲音,明明尋常,細聽之下卻浩然宏大,振聾發聵。
以自我為參照,那麼天地萬物便是真的,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。
既然一切是真的,那便沒有虛妄,沒有虛幻。
自己連真都沒有完全悟透,為什麼要去在意那些虛妄、那些假幻?
“我欲何求?求圣道,開萬世太平!既知何求,種種雜念,便只是雜念。雜念非物亦非道,一切深究,無非是雜念疊加,層層不絕。區區雜念,非是抑郁,若有抑郁,上有文膽,下有醫書,必然可以藥到病除。”
“天地是真的,我是好的,為何強要去否定自我而去求那鬼神?”
無論是好是壞,是真是幻,是危險是安全,都無法動搖自己內心,都無法讓自己內心渾濁。
“不強生事,吾心自明。”
方運面露微笑,文膽輕鳴,雙目晶瑩,周身生輝,照耀迷宮。
文膽蒙塵,瞬間燃盡。
方運依然能感覺有一種似是而非的精神力量在影響自己,也不知是外物還是源自內心。
方運坦然一笑,毫不在意。
好是真,不好亦是真。
雜念如不平之地,即便越過,還是會在那里,世間沒有完全平整的地方,因為從高空看,連大地都不平。
人生苦短,那便尋人生之甜,而不是否定自己的人生。
“寶物,我來了!”
方運面帶瀟灑的微笑,繼續前行。
霧雖濃,但擋不住前行的身體!
方運越是前行,越是感覺那力量存在,心中越是輕快,因為在想通“吾心自明”后,文膽有明顯的進步。
那些雜念,如同是淬煉文膽的磨刀石。
不多時,前方的拐角處突然出現一頭妖族皇者。
方運仔細一看,原來是熊俑皇,在進入葬圣谷之前,在妖界是小有名氣的五境大妖王,實力不算強絕,但喜歡與各族戰斗,頗有威名。
那熊俑皇同時看到方運,咧開嘴,露出滿口獠牙,隨后卻一愣,因為它看到,區區三境的方運不僅沒有害怕,沒有逃跑,反而雙目發亮,面帶興奮之色直沖過來。
此刻的方運,不像是小心謹慎的人族,反而像是在狩獵食物的妖蠻。
“不對,有貓膩!”
熊俑皇本能感覺有問題,又看到方運身穿強大的龜鎧戰體,頓時四掌落地,撒腿就跑。
方運看到這一幕,也愣了一下,心道堂堂皇者見到自己就跑,難道自己的文名能轉化成威名了?還是說它已經受傷并且得到重寶生怕被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