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凡是涉及具體的為政之法,方運大都一筆帶過,不會肯定,但也不會否定,甚至連兩頭大妖王都看出來方運在故意避開。
鼠汰王曾經問過緣由,方運則微笑作答。
“為政之事,孟圣言之有理,行之不明,不如雜家遠矣。”
鼠汰王與狼淵王輕輕點頭,雜家起源是呂不韋,論政治手段,十個孟子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呂不韋。
但是,鼠汰王敏銳地發現,“言之有理,行之不明”,用難聽的話說便是孟子的想法是對的,但卻很難施行,或者說,孟子沒能為他的思想找到正確的、行之有效的道路,再嚴重一點,可以說方運在批判孟子說的那些為政之道是錯的。
《論語新注》與《孟子新注》的寫法差異極大,鼠汰王與狼淵王交流許久后毫無結果,要是請教方運原因。
“出葬圣谷后,便見分曉。”方運道。
兩妖十分失望,但也對未來充滿期待。
鼠汰王又問:“不知先生為何單單把《大學》與《中庸》從《禮記》中提取出來,如此鄭重對待,實乃前所未有。”
方運道:“《禮記》紛雜,妍媸并存,《大學》與《中庸》如泥沙藏金,又分別為曾子與子思子之作,與孟圣同為亞圣,不可明珠蒙塵。”
“那如此一來,學生是學《大學中庸》,還是學《禮》?”鼠汰王誠心詢問。
“進士以下,當學《大學》《中庸》,進士以上,可在五經中擇一而專。”方運道。
鼠汰王恍然大悟,道:“我儒家弟子開枝散葉,天賦高低不均,《詩》《書》《禮》《易》《春秋》過于精深,往往皓首窮經方有所得。《大學》《中庸》《孟子》《論語》則是圣人親口教誨,相較五經而言,淺顯易懂,若專心精研,數年便可有成。
如此一來,我儒家弟子初期便可快速成長,以免白白浪費了那文曲星光。”
“善。”方運頷首稱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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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90章 師夷長技以制夷
狼淵王大喜道:“如此一來,我妖蠻兩族也可快速學儒,不再向先前那般,毫無頭緒。方師之功,不遜于孔圣。”
“不可胡言!”方運面‘色’一沉。
“學生魯莽。”狼淵王道。
鼠汰王輕嘆一聲,道:“先生為何不收我們二妖為弟子?”
“你們二妖若為我弟子,回到妖界能活幾日?”方運道。
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!”鼠汰王的目光流‘露’出前所未有的堅定。
狼淵王隨后看著方運,重復鼠汰王的話。
方運輕輕搖頭,道:“我御使你二妖,乃是‘私’心,只為葬圣谷中神物。教授爾等四書,則是一片惻隱之心,不忍妖蠻‘蒙’昧無知,也為酬謝。我人族或以利‘誘’人,但我儒家從未‘誘’之以利。若是收你二妖為弟子,便有教化妖蠻之念,乃是用心以利,不美。再者,你們二妖若為我的弟子,便已經背離妖界,自會被妖圣發現,清理‘門’戶。”
鼠汰王卻微微一笑,道:“先生,您卻小瞧我二妖。我雖是妖身,但沐浴儒家教化,已把自己視為儒家弟子。我為儒家弟子,卻并非視自己為人,談何背離妖界?我與狼淵王已經暗中立誓,當在妖界開辟儒家,廣收弟子!妖蠻與人雖未兩族,但可同為一‘門’!”
方運面‘色’沉靜,如晴空般的雙眼看著鼠汰王與狼淵王。
兩妖神‘色’安然。
“你們二妖可知其中何等兇險?”方運問。
“當然。”兩妖異口同聲,斬釘截鐵。
方運長嘆一聲,道:“罷了。你二妖若亡于弘道,那本圣便在圣院為你二妖立碑,親手撰寫碑文,讓萬界儒家弟子銘記你們二妖之功。”
兩妖大喜,躬身作揖道:“謝過先生。”
鼠汰王這才恢復往日的樣子,嘿嘿一笑,用爪子捋了捋胡須,道:“先生,我二妖雖然立志在妖界傳儒,但本領低微,如貓戲刺猬,不知從何下手,還請先生指教。”
方運淡然一笑,道:“師夷長技以制夷。”
鼠汰王與狼淵王先是一愣,猛擊行流之背大笑。
“先生大才!”
“不愧人族虛圣!”
兩妖歡欣鼓舞。
之前兩妖討論多日,但始終找不出一個名目來讓妖界眾圣同意,若妖界眾圣不同意傳道,無論如何暗中行事總有一天會被發現,名不正則言不順。沒想到,方運一句話便解決了它們最大的問題。
“若妖蠻眾圣應允,我等應先從何處著手?”狼淵王問。
鼠汰王輕輕點頭,從某方面來講,這和如何令眾圣同意傳道同樣重要。
“這有何難?傳儒之道,禮為先。”方運道。
“請先生教誨。”兩妖隱約知曉一些,但拿捏不準。
方運道:“我對妖界略知一二,你們妖蠻雖然仇視我人族,但也仰慕我人族典章、服飾、用度等諸多方面,我所言可對?”
“然。”兩妖同時答應。
“你們妖蠻雖尊崇眾圣,但禮節簡陋,儀式粗糙,你們兩妖要做的第一步,便是結合妖蠻習俗與舊禮儀,制作一套繁瑣同時更加隆重的祭祀禮儀,對眾圣如對天,讓眾圣感受到儒家禮儀的與眾不同,享受子民的臣服膜拜。眾圣一旦習慣這種禮儀,便不會太過抗拒你們傳儒。”
“先生一言話,勝過萬卷書。”鼠汰王大喜。
狼淵王問:“那我等如何讓眾圣之下的妖蠻信我所言,入我儒家?是‘誘’之以利,還是示之以力,或稍加欺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