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夫雖是大儒,但身體終究有極限,負重總有極限。”湯正威似是還想說什麼,但只是一本正經回答。
“這些稻草中,總有最后一根放上的時候,導致您不堪重負。那麼,是最后放上那根稻草的人殺了您,還是第一個放稻草的我殺了您?”方運問。
全場鴉雀無聲,所有人都已經明白方運的用意。
湯正威沉默數息,緩緩道:“無人殺我,但每一個在我身上放稻草的人都會傷害我。”
“那麼,我重新問一句,正威先生堅持此刻問在下,還是等文比結束再問?”方運靜靜地看著湯正威的雙目,絲毫沒有被他雙目中的氣息所震懾。
湯正威向方運一拱手,道:“老朽考慮不周全,險些當了他人的棋子。文會結束后,老夫帶人登門拜訪。其余人等,若湯正威三個字有幾分薄面,無論有何事,請等文會結束再找方虛圣。”
湯正威說完坐下。
“男尊社”一眾成員相互看了看,最終搖搖頭,無人起身,其實兩人的對話已經說得很明白,若文會后詢問,方運不會怪罪,但若現在逼問方運,恐怕會被方運當成敵人,極可能遭遇極為激烈的反擊。
.(未完待續。)
第1729章 雷家現身!
景國眾人原本擔心湯正威大儒的出面會擾亂方運心神,沒想到方運只用簡單的幾句話便化解。
慶國的官員們有些郁結,方運今日簡直是舌戰一界、口誅名的養料,除了讓其他讀書人越發佩服方運,毫無用處。
就在此時,十余艘客輪停在岳陽樓外的長江碼頭邊,一個又一個穿著白色孝服、身披麻衣、腰間系著黑腰帶的人從客輪上走下來。
一開始只有少數人看到那些人下來,但很快,許多人往那里看去。
兩千余披麻戴孝之人下了船,一副巨大的畫像被抬了下來。
八個翰林如同抬轎一般扛著一方木臺,木臺之上豎立著一個大學士的巨大畫像。
許多人認出畫中之人,正是上一任雷家家主、大學士雷重漠,此人死于龍族戰界,目前大都認為是方運殺死此人,至于兩人為何而戰,方運又如何殺死雷重漠,至今是個迷,甚至連西海龍宮都拿不出證據,據說凡是查找證據的龍族全部困于戰界,無法離開。
在巨畫出現時,連方運等甲席之人都開始望向那里,其余人更是抬頭遠望。
文會的讀書人議論紛紛。
“雷家人終于來了!”
“我早就知道雷家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。”
“嘖嘖,畫的很真不錯,這應該是畫道三境‘躍然紙上’的境界,你們看,里面的雷重漠竟然有血有肉,除了目光有些空洞,完全就是一個活人。”
“可惜啊,無論雷重漠是如何死的,都是人族的損失。”
“此言差矣,雷重漠這等人族敗類,死不足惜。”
“咦?”
早就抵達文會的人群中和席位中,出現了異變,就見一個又一個讀書人站起來,或脫下外套露出孝服,或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拿出孝服,當眾穿上。
其中嘉國的觀眾席上如此做的最多。
不多時,數百萬的人群中,竟然有超過一萬人身穿孝服,竟然有不斷擴大蔓延的趨勢。
隨后,更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,一些象州官員穿上孝服!
這些全都是象州支持慶國的官員,俗稱慶官。
這一幕不止讓景國人看呆,連其他中立的國家也難以理解。
與嘉國有舊怨的云國人忍不住冷嘲熱諷。
“雖說人死為大,但象州突然多了如此多的孝子賢孫,雷大學士的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。”
“好好的中秋節,如此多的人披麻戴孝,真是晦氣!誰帶了菖蒲大蒜?幫我辟辟邪!”
“呵呵,嘉國這幫狗東西,現在的模樣比死了爹媽還難過。”
不僅其他國家人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那些慶官,就算是慶國讀書人看象州慶官的眼光也充滿鄙夷,這些人若與慶國合作,只能說是歷史遺留關系,可竟然與嘉國人合作去攻擊方運,到了為雷重漠披麻戴孝的程度,簡直令人作嘔。
那些慶官披麻戴孝站在那里,沒有絲毫的羞愧,反而顯得無比平靜。
方運輕聲一嘆,臉上浮現憐憫之色,但那憐憫慢慢消散,這些人之所以平靜,是因為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,在此孤注一擲,一旦事成,便能在象州一手遮天,讓景國難以插手,若是事敗,大不了退回慶國,重新開始。
從一開始,這些人就做好出賣尊嚴與一切的準備。
只因如此,方可平靜。
人群中所有披麻戴孝之人向雷重漠畫像的所在走去,而扛著雷重漠畫像的人也緩緩向岳陽樓和方運的方向走來。
子時已到,卻沒人關心張龍象的蹤跡,所有人都望著猶如出殯的萬人隊伍,看著他們走到岳陽樓前,緩緩從最外圍的末席,走向甲席。
無論是景國官兵還是孔城官員,都不敢阻止這支隊伍,因為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雷家大儒雷廷真。
雷廷真走到甲席與乙席的交界處,停下腳步,整支隊伍也停了下來,那一丈高的畫像輕顫,里面所畫的雷重漠好像要從里面走出來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