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考慮不周?可笑。明明是你為人刻薄,連孔圣所言‘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。若我身后沒有億萬百姓,若我只是普通人,你就可以先出言挑釁,然后倒打一耙怪別人反應激烈?是別人都欠你的,還是必須像長輩一樣寵著你慣著你?”
聽到這里,許多人偷偷打量宗家家主宗甘雨,方運這話實際已經很客氣,換一種不客氣的說法,那便是:我們不是你爹媽,沒必要縱容你。
若是再惡毒點,懷著挑撥離間的心思,甚至可以解讀方運當著宗甘雨的面在罵宗午源沒教養。
宗午源聽出方運的潛臺詞,氣得面色漲紅。
但見方運風輕云淡道:“區區小事而已,你何必如此生氣?”
宗午源呆在原地,又氣又急,但在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說,方運說的沒錯,錯的是自己。
在場的許多人突然微笑起來,輕輕點頭,尤其是那些心中偏向方運的人。
陳銘鼎微笑道:“午源,伯父說幾句不中聽的話。論身份,方虛圣在你之上,他今天之言,雖非金科玉律,但也人深省,你若能誠心實意接納,必能更進一步。”
大儒周晴天點頭道:“能得方虛圣指點,是福氣。世人都以張龍象教子為楷模,今日一見,方虛圣也相差不遠。”
一些慶國人愣住了,心道周晴天不是景國人,說這話什麼意思?到底是字面意思,還是在說方運剛才像訓兒子一樣訓宗午源?
一些人心道這個方運真是太狠了,遇到地位低的,根本就懶得攻擊,直接進行教化,任宗午源有千般手段,只要被方運抓住把柄,一番話下來,不聽也得聽,聽也得聽。
這種堪稱碾壓的反擊,宗午源根本毫無還手之力。
擾亂文會只是小事,不敬虛圣可是大錯。
在場的慶國眾人很無奈,這就是地位高的好處。
關鍵在于,連他們也有一絲心服,因為方運并不僅僅是為了反擊而反擊,是真的站在更高的角度在教導宗午源,不管意圖如何,但根據人族的道德來衡量,行為是好的,也能造成好的結果,那方運就沒有錯。
若反抗,那宗午源就大錯特錯。
而且,許多人也確實感覺到,方運就算生氣也是因為宗午源倒打一耙的行為,而不是宗午源的挑釁,說這些并非是反擊,更多的像是長輩在教育后輩,私心并不重。
這個時候,宗午源終于醒悟,輸一次可能是對方僥幸,但連續兩次被各方面碾壓,這定然是自己找錯對手,對方畢竟是大學士,境界極高,思緒極快,玩任何小聰明小手段,都會被反擊得體無完膚。
宗午源開始后悔,自己一開始就應該用最直接最基本的方式展開挑釁,不說那些沒用的話,咬定必須有張龍象在,不露絲毫破綻,方運必然無從下手。
事到如今,宗午源知道大勢已去,自己若繼續糾纏下去,很可能和東城外的聶長舉一樣倒霉。
“學生受教!”宗午源畢恭畢敬彎腰九十度作揖,正式認錯。
方運微微一笑,道:“孺子可教。怪不得午德總在我面前提起你,你將來必然能與甘雨先生成為宗家支柱。”
“學生愧不敢當。”宗午源雖然認輸,但心中憋屈,被一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人說“孺子可教”,而且是心中極恨之人,怎麼都無法釋懷。
“犬子口出狂言,多謝方虛圣點破迷霧,悉心教導。”宗甘雨微笑起身,話語中有著強大的力量,讓人如沐春風。
“甘雨先生客氣。”方運道。
宗午源聽到父親的聲音,突然清醒,立刻覺察到自己的心態失衡,若繼續下去,極可能文膽蒙塵,心中感激父親,卻更加憎恨方運,認定是方運在搞鬼,想壞自己圣道。
方運看了宗午源一眼,從他的眼中覺察到那抹憎恨,心道此人天賦在宗午德之上,但心思卻遠不如宗午德赤誠,兩人將來成就必然會逐漸拉大。此人若非宗午德的兄長,自己根本無須用這種近乎教導的方式,直接用更激烈的手段亂其心神,裂其文膽。
宗午源慢慢坐下,輕輕嘆氣。
慶國眾人無奈,可景國眾人則不斷點頭,方運的言行幾乎是讀書人的典范,面對慶君毫不相讓,面對地位較低的宗午源則教化與教訓并重,同時達到想要的結果,讓任何人都挑不出錯,實乃大家風范。
方運再次為自己倒酒,然后舉杯道:“方運敬諸位一杯。”
所有人起身,舉著酒杯,然后一飲而盡。
“此次洞庭宴會,只談風月。”方運微笑道。
宗午源從方運的目光中看到一絲寒意,方運這是定下規矩,若自己再挑釁,那麼將會遭遇滅頂之災。
.(未完待續。)
第1719章 立規矩
慶君望著方運,心中百味雜陳。[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..tw]
上一次方運文戰象州,抵達巴陵城之時,雖有一劍在手傲視天下英雄的氣概,但少了目之所及皆為碌碌的從容,數年不見,方運卻已經能給人族大儒、各國國君立規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