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,白得猶如刷了一層石灰,而他的眉毛和頭發如同煤炭落雪,漸漸由黑變白,最后雪白一片。
他的臉上,出現兩道深深的皺紋,猶如利劍切開的傷口一樣清晰。
二十余年的書道力量傾巢而出,寫完一文之后,韋育胸無點墨,只能重新修煉書道,而且書道進境比之前慢數倍。
“鏗鏗鏗……”
韋育書寫,筆尖生墨,前方明明空無一物,卻響起清脆的金屬聲音。
等韋育的第一個字寫完,方運目光一凝,就見那字裂開,筆劃化為一條條毒蛇,顯然已經是字成如蛇,與方運之前的書道力量持平。
但是,韋育文字形成的毒蛇的體表泛著金屬的光澤。
這幾條金屬毒蛇并沒有立刻攻向方運,而是在半空中盤旋嘶叫,對著方運吐出血紅的信子,隨時可能撲過去。
喬居澤目光復雜,字成如蛇之上,就是墨劍亭的本意,字化墨劍!韋育雖然達不到字化墨劍的程度,但已經無限接近字化墨劍。加上舍棄書道形成胸無點墨的力量,方運哪怕字化墨劍都只有四成的勝算!”
喬居澤心里想著,看向方運,發現方運正好動筆。
“國君巡幸左神策軍……”
喬居澤在方運寫出第一筆的時候,就感到頭腦要爆炸了一樣,若不是怕驚到方運,他幾乎想第一時間沖過去細看文字。
“新的楷書字體誕生了!若是方運完善此楷體,書道必然成四境!若是再有所改進,恐怕能達到五境!到了那時候,就能重現書圣之威!書圣之威配合方運自身的才華,只要能夠獲封半圣,再手持春秋筆,那簡直不敢想象!”喬居澤喃喃自語。
在第一個“國”字完成后,整個字輕輕一動然后發出一聲聲利劍出鞘的聲音。
筆劃分開,形成一把把散發著金屬光澤的墨劍!
這些墨劍有大有小,有長有短,但無一例外,全都散發著恐怖的戰意,每一支墨劍仿佛不是方運寫出來的,而是久經戰場的士兵將軍的生命所化!
韋育文字形成的金屬毒蛇突然瘋狂地抖動,瘋狂地嘶叫,但僅僅叫了兩聲,突然身體挺直僵硬,然后慢慢聚集在一起,最后還原成文字。
旁觀的喬居澤看得目瞪口呆,道:“字成墨劍也就算了,竟然把韋育的字成如蛇活活嚇死!那可是擁有胸無點墨的文字啊,方運此文難道比我想象中更高?”
喬居澤也顧不得其他,認真地觀摩方運的文字,生怕錯失這個天大的機會。
韋育原本只是須發變白。臉上有皺紋,但字蛇被方運的墨劍徹底嚇死后,他的額頭汗水密布。緩緩流下。
他的手輕輕抖了一下,正在書寫的文字出現微不可查的瑕疵。
韋育沒有看方運。也不敢看,他怕自己一旦看到方運的文字會徹底失去斗志。
“我不能輸!”韋育在心中發出怒吼。
方運繼續書寫楷書四大家之一的柳公權的代表作,《神策軍碑》!
在“國君”兩字出現后,所有的墨劍表面浮現淡淡的明黃色光芒,每一把劍都好似君王欽賜,王威浩蕩,誅絕一切邪異。
在國君威勢出現后,韋育悲哀地發現。自己所有的字都失去了化蛇的能力。
韋育的目光暗淡。
先是包裹毛筆的水光消失,接著筆鋒的墨汁消散,最后筆毫所有的筆毛徐徐掉落,最后他手中的毛筆成了光禿禿的筆桿,已經不能稱之為毛筆。
人失其志,筆失其鋒。
“我輸了……”韋育輕輕說。
“可惜遲了。”喬居澤道。
嗖嗖嗖……
一支支帶著淡金色光芒的墨劍急速飛出,攪碎韋育那已經失去力量的文字,然后刺入韋育的身體,透體而過。
每被刺一劍,韋育的身體就后退極小的距離。
方運不停地書寫《神策軍碑》。一個個文字出現在半空,然后化為一支支墨劍,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沖過去。洞穿韋育的身體。
韋育死死地咬著牙,想要忍受這萬劍穿體的痛苦,但是,在方運寫出第十個字后,兩把墨劍刺穿他的腿部,他痛苦大叫一聲,雙腿一彎,跪倒在地。
“我認輸!求求你放過我吧,我不爭了。我不斗了,你別寫了……”
方運卻仿若未聞。一筆一劃地書寫《神策軍碑》中的文字。
韋育說了幾句,突然開始在地上打滾。妄圖躲過墨劍,但那些墨劍就好像長了眼睛似的,每一劍都能準確刺穿他的身體。
喬居澤看得頭皮發麻,因為那墨劍太多了,韋育的額頭、臉部、嘴巴、脖子、胸腹、四肢等等身體許多地方都出現大小不一的傷口,鮮血止不住往外流。
喬居澤確信韋育有上舍進士的實力,絕對不會因為純粹的傷疼而跪地求饒。
“看來墨劍穿膽是真的……”
喬居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,這才想起有幾把墨劍穿過了韋育的額頭卻沒有刺穿頭顱和腦子,那幾劍必然洞穿韋育的文宮!
喬居澤想都不敢想韋育此刻的痛苦,那萬劍穿體的疼痛只要是想想就讓人直冒冷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