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從來不曾有臉皮,何談撕破?你韋育祖祖輩輩生在景國,世受景國恩惠,不思報答就罷了,竟然勾結外人害我,你就算有臉皮,我也會親手撕下!滾!不要臟了門前的路!”方運說完,轉身回書房。
“方運,我明日必在凌煙閣勝你!”韋育大聲道。
“等你勝了再說吧!”趙紅妝隨之返身回院子。
一人道:“從此以后,任何康社之人皆非我友!告辭!”
“我宋宇也再也不與康社之人來往。我可不想被千夫所指,萬民唾罵!”
“算我一個!學宮外的那家明月樓從此以后禁止康社之人入內,你們的生意我家不做。你們的臭錢我家也不收!東云兄說得對,我景國。還有讀書人!”
“在下只是一個普通的舉人,明年會因滿三年而離開學宮。康王府曾招攬我,我一直猶豫,今日我決定正式回絕。在下人微言輕,不會說康王府半句壞話,也不會多言如何,只想說,我還是讀書人。抱歉。小國公。”那舉人向小國公一拱手,轉身離去。
康社之人足足有四十多,來的時候氣勢高漲,如同大軍壓境,可現在,許多人的身體輕輕動著,徹底失去了來之前的從容。
小國公的心沉到谷底,臉色比夜里的烏云更加陰沉,康王府的名聲一向不好,從先帝重病的時候景國各地就有傳言說是康王下手害人。
方運此刻攜文壓一州、碎膽千人的余威。在景國的名氣絲毫不下于左相,一旦他與康社決裂,對康社和康王府的名聲有著巨大的打擊。
那個被康王府邀請的舉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平時康王府根本不在乎這種人,可就是這種微不足道的舉人,組成了景國官場的底層,無處不在。
和那些“有國可賣”的高層不同,這些底層舉人無論對景國如何不滿,無論如何羨慕慶國武國,頭腦都很清醒。一旦景國倒了,他們要麼和現在一樣繼續當小官小吏,要麼失去現在的地位。不僅得不到太大的好處,甚至還有風險。他們自然不愿意看到景國亡國。
更何況,這些舉人無論怎樣。骨子里都希望景國強大。
一個是文人表率、景國的希望,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了能文壓慶國,另一個卻是臭名昭著的康王府,那些底層官吏和讀書人幾乎不需要考慮就能做出選擇。
底層的讀書人看似作用不大,卻能在方方面面影響景國的國民,到時候只要高層有人振臂一呼,康王府立刻會被孤立。
方運今日的宣戰,其意圖不是康社,而是要把康王府逐漸和更多的讀書人剝離開!
從此以后,康王府的一切行為都會被無數景國人關注,任何小的錯誤都會被無限放大,任何好事都會被人遺忘。(..tw好看的小說)
方運的宣戰,綁住了康王府的手腳。
想到這里,小國公冷汗直流。
“一定是巧合,一定是巧合,方運怎敢如此聰慧!一定是巧合!”
方運慢慢進入書房,臉上帶著淡淡的冷意,連后世著名的青年作家都能影響許多人,以自己在景國的文名和地位,引導輿論和民心簡直輕而易舉。
到了現在,方運哪怕自己不發力,和他同一個陣營或跟他利益相關的勢力也會推波助瀾,不斷在景國民眾中強化“方運是文人表率”這個概念,作為反抗左相和康王的旗幟。
人民的力量看似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,但只要把康王府的力量削弱到一個臨界點,那景國民眾的力量就可以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!
方運站在另一個璀璨時代的山峰之上。
趙紅妝走進書房,用明亮的雙眼望著方運,眼中閃過一絲近似仰慕的光芒,又很快消失。
“方運,我在棋桌上贏了你,但在天下棋局上,你卻是我的老師。”趙紅妝恭恭敬敬道。
方運微笑道:“我終究對景國和十國的了解不如你,你現在就是孔圣所言的‘敏而好學,不恥下問’。幸好你是女兒身,你若是男子,天下之大哪里有我們男人的容身之處。”
“你能如此想,說明哪怕我是男兒身,你也依舊在我之上。”趙紅妝笑道。
“你我就不吹捧了。明日與我一起去送常東云,你幫個忙,把他調入前軍之中,有張破岳將軍照拂,他不會吃什麼苦。若是進了左相派系的后軍,他的前途更加堪憂。”
“你放心,他是進士,只要不是兵部尚書親手下令。他去哪一軍由他自己決定,而兵部尚書堅定地反左相與康王,至于軍方之首陳大元帥更不可能助紂為虐。”趙紅妝道。
“那便好。你繼續教我作畫。”
一人教。一人學。
方運閱遍大量的繪畫類著作,在所有方面都是一點就通。所以趙紅妝的教學進度極快,教方運一天等于教別人一年。
第二天一早,天蒙蒙亮,方運獨自離開第一舍,在清冷的晨風中向中舍區域走去。
上舍是十座寬敞的獨門獨院,每一座之間都隔著草地樹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