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韋育兄,你有大好前程,何必如此!你若輸給方運,便是萬劫不復!”
方運立刻認出這個熟悉的聲音,正是見過幾次面的景國學子常東云。
“東云兄,此言差矣。十座上舍向來是學宮學子的圣地,一年十幾次爭上舍,你次次不出面,唯有在今日出面,未必安什麼好心。我從不質疑方運的才華,我甚至認為他有資格入住上舍,但是,這里是學宮,有學宮的規矩!學宮允許我可爭上舍,那我便可爭,無論對方是方運還是不久之后可成為狀元的計知白,我只要不違背學宮規矩,就無人能攔我!”
常東云道:“君子有所為,有所不為。學宮規矩大,但你我心中的道義更大。方運若是普通學子,你爭就爭了,但他卻是我景國之棟梁,才入學宮幾日,若是他被迫離開上舍,那對我景國的文名簡直是一場災難。”
“文名要正、真、實,若一人明明無實力穩居上舍卻鳩占鵲巢,這才是褻瀆景國的文名。”
“若方運因此備受打擊,又當如何?”常東云問。
韋育哈哈大笑,道:“既然身在學宮,都是學子,無分高下!莫說方運,上到圣人,下到童生,若是連這種打擊都承受不住,有何顏面自稱讀書人?若是他真備受打擊,證明我爭他的上舍是對的!他不配住這座上舍。”
“以大欺小,莫過如此!不要忘了,方運至今只是舉人,還只是少年!”
韋育譏笑道:“東云兄一向急公好義,我很佩服,可今**卻百般維護方運,恐怕別有用心。是拍方運的馬屁?不像,方運敵人滿天下,你不會那麼蠢。
或者,你對這座上舍有興趣?”
“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!我常東云豈是那般小人!”
“那你阻我爭上舍,也非君子行徑!”韋育道。
“好了,兩位別爭了。明日就是每月一次的入凌煙閣,等方運入了凌煙閣也不遲!”
“你們似乎忘記了,一旦爭上舍失敗,方運不僅會被罰掃一個月的茅廁,而且除非在一個月內反爭上舍成功,否則一年內不得進入凌煙閣!方運就算天縱奇才,一旦輸了,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反爭上舍成功!他韋育想要的,就是要逼方運在一年這無法進入凌煙閣!否則,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韋育為何今日如此急切要與方運爭上舍!”常東云越說,語氣越嚴厲。
竊竊私語聲響起,門外的人議論紛紛。
方運站在書房門口聽完,就要前去開門,但趙紅妝伸手攔住他。
兩人四目相視。
趙紅妝面色嚴肅,壓低聲音道:“這一次,我希望你聽我一言,讓我先去探清事實。我哪怕不能阻止韋育爭上舍,也可以讓你有更多時間思考。”
方運看著趙紅妝堅毅的面龐,輕嘆道:“好,你先探探他的口風。不過,他既然敢來,必定早有準備,你一不小心就可能中計。”
“無妨,你稍等。”趙紅妝沖進雨幕,打開門,露出可供一人進出的門縫,緩緩邁過門檻,站在門檐下。
外面雜亂的聲音靜下來,隨后是此起彼伏的問候。
“拜見大長公主殿下。”
“見過紅妝公主。”
“竹真前輩安好。”
眾人紛紛用不同的方式稱呼,除了少數人不以為然,大都十分恭敬。
趙紅妝微微點頭,發現除了近處站著數百手持雨傘的學子,在遠處還有人。
但她連童生都不是,不能明眸夜視,看不清遠方的人,只是感覺不舒服。
趙紅妝道:“紅妝見過諸位。何人是韋育?”
就見一人放下手中的傘,才氣勃發,雨水自然而然不得近身。
“在下便是。”
趙紅妝站在臺階之上,抬高下巴俯視韋育,道:“你的文名我倒是有所了解,在舉人的時候,就過了舉人凌煙閣五亭,成為進士不久,又過了五亭,甚至曾經入過上舍,只不過因為計知白橫空出世,你自知不敵,主動讓出上舍,從而保全面子。我說得可對?”
“公主殿下所言非虛。”
趙紅妝道:“你與計知白有仇,便與左相無緣。你與康王府又毫無瓜葛,唯一能派遣你來的,就是雷家吧?雷家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,讓你這個景國人甘愿背叛景國而置方運于死地!”
方運站在書房門口輕輕點頭,暗道不愧是一國公主,知道太多的事情,從而得到別人無法推斷出的結果。
“咔嚓……”
天空劈下一道閃電,讓第一舍的門前出現一瞬白晝。
或許是閃電的光芒,導致韋育的臉色格外白。
當閃電消失,在轟隆隆的雷音中,韋育的面色恢復正常。
“韋育,紅妝公主所說的可屬實!”常東云憤怒地走到韋育身邊,右拳緊握,隨時可能打出去。
韋育淡然看了常東云一眼,然后看向趙紅妝,道:“不愧是長公主殿下。對,我承認雷家想要招我為婿,不過,我依舊是景國人,我依舊是學宮的學子!無論我是否是雷家的女婿,今日我都有資格向方運爭上舍!我身為景國學子,只要沒有過錯,哪怕是文相也不得隨意從學宮驅離我!”
趙紅妝道:“你承認當雷家之狗便好,今**可囂張一時,他日必遭報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