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多人都看著莊舉人,但那些高文位和年齡大的人卻望向小國公和衣鳴天所在的地方。
衣鳴天感受到陳家人的怒意,慌了神,低聲輕喝:“莊兄,你做什麼?馬上回來!”
莊舉人低著頭,一言不發。
小國公面無表情,甚至沒有回頭看莊舉人,手中不斷把玩著小巧的酒杯。
方運沉默不語。
莊舉人頭低得更低,道:“還望方文侯解我等之困,代表我等祝陳家平安。”
陳家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,眾人的目光聚集在方運身上。
方運緩緩道:“子曰:詩可以興,可以觀,可以群,可以怨。那在下便拋磚引玉,斗膽作詩一首,以安賓客之心。”
“筆墨伺候!”一個陳家人急忙道,并輕輕松了口氣。
那大儒張戶隨手一揮,方運面前的桌子上的所有菜肴立刻消失,光潔可鑒。
“我有筆墨。”方運說著,從飲江貝中拿出筆墨紙硯和水等物,趙紅妝為方運研墨。
方運挑了一支五紫五羊的兼毫,剛柔并濟。
方運提筆蘸墨,筆懸半空,道:“逝者已矣,去而無回,我等理應尊重逝者遺愿,恭祝新人。”
少數人皺起眉頭,感到不妙。
小國公的嘴角出現細微的弧度又迅速消失。
方運提筆書寫。
“紅燈銀燭兩輝煌,月老無常共舉觴。今日逢兇偏化吉,一堂吊客賀新郎!”
此詩一出,幾乎所有人都感到心中的大石頭落下,倍感輕松。
陳家人全都感激地看著方運,此詩悲喜交加,但最后卻轉悲為喜,尤其是那句“今日逢兇偏化吉”,把此事定性,一掃壓著陳家的陰霾,完全達到此次婚宴“沖喜”的目的。
否則的話,陳家的敵人必然會污蔑陳家家風如何如何,在嫡系子弟的大婚上逼得陳太夫人去世。
右相曹德安輕嘆一聲,道:“‘月老無常共舉觴’此句甚佳,陳太夫人巾幗不讓須眉,又年過百歲,離開時月老無常一同舉杯相送,兇事化吉,乃是喜喪。”
“陳太夫人全壽、全福、全終,又親眼見兒孫成家,當然是喜喪!”
“不愧是方鎮國,可顯文名,可助人于困境,難得,難得。”
眾人紛紛稱贊。
陳家那原本凝固的空氣有了松動。
就在眾人說話之時,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,沒有人關注。
衣鳴天扭頭看向小國公的右手,他的手死死握著,幾片杯子的碎瓷片掉落在地上,隨后,一滴滴鮮血從他手中流出,滴落在潔白的瓷片上,如同一朵朵鮮艷的桃花綻放。
正堂之中,一位陳家翰林向莊舉人拱手,道:“多謝這位舉人提議,讓方運幫我陳家解圍,等我陳家處理完此事,必當重謝兩位。”
陳家是半圣世家。
莊舉人身體一抖,一翻白眼,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,昏死過去。
“礙事的東西!”大儒張戶大袖一揮,莊舉人被狂風卷起,飛出陳家。(未完待續。。)
第406章 重陽請柬
有了方運的詩,眾人就不再猶豫,一些人陸續離開,并說好明日來吊唁。
不多時,方運和趙紅妝一起辭別陳家眾人,走出門外。
趙紅妝道:“我送你回去,路上有話要與你說。”
“好。”方運道。
門前停著許多馬車,兩人正在找尋,忽聽一人大聲道:“方文侯,重陽節的請柬可曾送達?”
方運循聲望去,就見一位身穿白衣進士服的中年人微笑著走過來,身后跟著兩個隨從。
方運并不認識這人,正要開口相問,趙紅妝低聲道:“豪門衛家的衛宇煌,衛家負責此次重陽節文會。”
方運一愣,衛宇煌這個名字可謂大名鼎鼎,是七年前的景國會元。
當年衛宇煌在酒樓與人爭斗,失手殺死一個秀才被抓,按律將被判流放十年。
但十國有春秋決獄衍生出的詩文抵罪,衛宇煌是應試的舉人,又沒犯死罪,符合詩文抵罪的基礎條件,之后在獄中寫出一篇好文章,獲得臨時抵罪,最后參與會試一舉奪得會元,成功免除罪責。
景國近百年來有機會詩文抵罪的人很多,可真正成功的十年難見一個,這位衛宇煌是近十年唯一一個成功詩文抵罪的人,所以方運記得十分清楚。[..tw超多好看小說]
方運仔細看此人,相貌端正,彬彬有禮,沒有大家族出身的傲氣。
“衛兄,久仰大名。我初來京城,并沒收到重陽節請柬。”方運拱手道。
“今年景國的重陽節文會由我們衛家主持,誰都可以不請,但唯獨不能不請你。你若是不去,我們衛家顏面丟盡。方兄,您可一定要賞光。”衛宇煌說著,雙手奉上一張紅色的請柬。上面菊花朵朵。
方運猶豫了一瞬間,接過請柬微笑道:“衛兄客氣了,承辦這種規模的文會不容易,諸位衛家子弟辛苦了。沒得說,我定然去捧場。”
衛宇煌眉眼中閃過喜色,道:“都說方兄如何,我怕你會拒絕,今日一見才知是謙謙君子,他人之言果然不能信,眼見當為實。九月初九。我們就在玉山恭候大駕。”
“定當前往。”
衛宇煌突然**一笑,道:“方運,輸給誰也不能輸給慶國武國的男人。”
趙紅妝臉一沉,張口要罵,可衛宇煌賤笑一聲后轉身就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