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‘非禮之禮,非義之義’的解釋大同小異,可以解釋為“不符合規范的規矩,不符合道義的義舉”,但那“大人弗為”,有三種不同的解釋,一種是“成年人不去做”,一種是“德高望重之人不去做”,一種是“地位高的人不去做”。
方運心想:“三種人不同,那麼解釋‘非禮之禮’的角度就不同,而之后舉例論證的時候,所舉的例子必然不同,一步錯,步步錯。就算三種解釋都對,也必然有高下之分。”
方運以前讀《孟子》和各種注疏的時候就考慮過,要解釋“大人”二字,必須要聯系前文。
“這句話的是《孟子離婁章句下》的第六節,而前面有個第五節,說的是國君應該講究仁義,那麼接下來的這句,顯然不可能膚淺地認為大人是成年人,而說德高望重之人也不算呼應,明顯是說地位高的人。”
“最重要的,‘非禮之禮’,明顯是針對規矩的制定者和執行者,若是簡單地把大人解釋為成年人,那前文也可以寫成‘非禮之舉’等,而孟子是亞圣,既然說了‘非禮之禮’,必然會和‘非禮之舉’有區別。”
方運思前想后,很快確定,這句話是孟子告誡那些規矩的制定者和執行者,不要去行使不符合規矩的規范,不要去做不符合道義的義舉。
方運想到這里,突然拍掌大笑。
“吾知矣!”
“何為非禮之禮?既然是規矩,為什麼會又不符合規范?所以,這四個字破題要點,就是要先確定,禮在什麼情況下是禮,而又在什麼情況下不是禮!”
方運猶如得才氣灌頂,眼前豁然開朗。
于是,方運開始努力思考。
很快,方運又被難住了,破題雖易,但立意又有高下之分。
“既然我認定的‘大人’是高位之人,是規矩的制定者和執行者,那麼,‘非禮之禮’就要上升到朝廷的治國之道或者是圣院的政策。圣院畢竟有半圣在管理,要是寫他們的‘非禮之禮’,搞不好會被他們的文膽反震死。所以,最好寫朝廷國家。”
“有了方向是好事。但是,要想寫成甲等經義,以絕對的優勢壓倒其他人,就必須照馮院君的話去做,寫一些‘語出驚人’的理念或思想。但是,這些思想必須要符合世界的潮流,是將來可以實實在在存在的。幸好,這方面難不住我。”
“那麼,具體應該選什麼來詮釋‘非禮之禮’?”
方運想得焦頭爛額,一直到午飯的時間也拿不定主意。
吃過午飯,一直想到下午一點半,方運終于有了靈感,不斷在空白頁上寫字,最后,有幾個詞語的多次出現。
“古今”“禪讓”“繼承”“世襲”“君主”“選舉”……
方運看著這些詞語,心想:“除了時間,還有什麼能改變禮?對一個國家來說,還有什麼禮比政體制度更重要?那麼,我要以古今之政體變革,來寫這篇經義!禪讓是古禮,但對現在來說,卻不合規矩,是非禮之禮;而世襲是現在的禮,到了以后,恐怕也是非禮之禮。”
“這是歷史的潮流,連圣人們也無法改變。所以,這個立意不僅正確,對現在的圣元大陸來說,必然是‘驚人之語’。不過,我不能寫出具體的后世制度,只要點出后世政體的某些特點,符合未來的禮即可!萬萬不可寫的太多太全,否則必然會惹來災禍。”
“同時,還要把非義之義也寫進去。”
方運又在紙上寫寫畫畫,最終確定從古今政治體制變遷來寫這篇經義。
方運提筆,選了一頁空白紙頁書寫破題。
“古之人以是為禮,而吾今必由之,是未必合于古之禮也;古之人以是為義,而吾今必由之,是未必合于古之義也。”
在方運寫完最后一個‘也’字后,整個文院包括文廟都突然輕輕一震,隨后一股無人察覺的恐怖力量無聲無息降臨在方運的考房。
方運原本無比喜悅,因為在提起筆后,整張紙頁的才氣不是如普通詩文那樣“緩緩上升增加”,而是在“翻滾升騰”,那才氣如同有了生命一樣。同時,那頁紙竟然開始上浮。
“這是鎮國之上,‘傳天下’才有的異象啊!”方運心中剛剛浮現這個念頭,那翻滾升騰的才氣消失不見,而紙頁又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落回桌面。
“這……”方運慌了,出現這種情況,有兩個可能性,一個可能性極好,另一個可能性為可怕。
“怎麼辦?”
方運仔仔細細看著這張紙頁,然后輕輕一吹,紙頁被吹動,沒有異象。
鎮國詩文重百斤,而傳天下的詩文一頁萬斤,若非原作者本人,起碼要大學士才能勉強拿起,大學士之下的人根本拿不動。只有傳天下的詩文紙頁被放置于妖界“浮空木云”制作的盒子里,別人才可以拿著盒子看。
“那就怪了!這不是傳天下的文章,就不是極好的可能,要是極壞的可能,我已經死了。”
方運不敢動筆,冥思苦想,始終不解其意,最后發現時間不多,要是再不寫就寫不完了。
“罷了!我所寫之文,乃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族經歷,就算和這個世界有沖突,但也絕不會引發大災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