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運走到門前,那老者看過來,露出疑惑之sè,而躺在門板上直哼哼的那人扭過頭看來,正是莊帷。
莊帷本來就因為失血過多而面sè慘白,現在更加面無人sè,眼中閃著驚恐之sè,然后低聲道:“父親,他就是方運。”
莊父立刻撩起衣袍,就要給方運下跪,方運急忙伸手阻攔,同時盯著老者嚴厲地道:“你要是敢下跪,我必當你是來害我名聲!”
方運心里有些惱火,在這種儒家社會逼得一個老人給一個少年下跪,那可不是一般的惡名。
莊父急忙站起來解釋:“您千萬不要誤會!我絕無害您之心!我只是帶著我這個不孝子向您賠罪!我已經讓人打了他四十棍子,連藥也不給他敷!我現在把他放到您這里了,要打要罰都聽您的。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,饒了他一條賤命。小老兒求求您了,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。”
周圍的人驚詫不已,他們都知道方運的文名,未來潛力巨大,但把一個舉人逼成了“賤命”,那可太強勢了,起碼要一任知府才能做到。
方運仔細看了看莊帷的屁股處,褲子都被打爛,鮮血淋漓,甚至還有碎肉,要是換成普通人可能被活活打死,可莊帷是舉人,死不了,但至少要修養半個月才能下床。
方運心知這是莊家怕了李文鷹,生怕遭到江州官員的黑手,所以來找他這個源頭化解。
方運微笑道:“伯父您客氣了,莊帷好心幫我改詩,可惜改錯了而已,沒什麼大不了的。馬上給莊帷敷藥送回去吧,傷口別化膿,就算是舉人也經不起這麼折騰。
我先進去了,您老回吧。”
莊父一看要遭,急忙抓住方運的衣袖,哀求道:“方公子,求求您饒了我們家莊帷吧,我已經決定,讓他辭去院生,在家里苦讀五年,五年內不得參加京試,他也發了毒誓,若是背誓,則文膽俱碎!”
“哦?”方運看了一眼莊帷,沒想到他竟然敢拿自己的文膽發誓,而且五年內不考進士,這對一個舉人的前途有巨大的影響,雖然莊帷考上進士的機會不是很大。
“您要地還是店鋪,我們莊家都賠償你,只求你放莊帷一條活路。”莊父苦苦哀求道。
方運道:“伯父您誤會了,這件事真的跟我無關。是他為了柳家折辱我,我到現在也沒怪他啊。您要怪,就去怪柳家吧。”
莊父一聽就明白了,低頭罵道:“逆子!你還愣著干什麼?還不快以文膽發誓,以后絕不再幫襯柳家!難道你想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?左相多大了,方運才多大?我一個老童生都知道方運以后會比左相走得遠,你們怎麼就看不出來!”
莊帷很想說那起碼是幾十年以后的事,多少天才中途隕落,可他不敢說,他想了想,咬著牙道:“文曲星在上,眾圣在上,我莊帷以我的文膽發誓,此生絕不主動幫襯柳家!若有違背,文膽崩,文宮碎!”
不遠處的鄰居聽到毒誓議論紛紛。
“這事要是傳揚出去,柳家的名聲可就差了,以后誰再攀附柳家,都得好好想想。”
“柳家的親戚都走了,這柳家人恐怕會氣得跳腳。”
“左相要是知道臉sè恐怕也不會好看,一個舉人背棄柳家,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。”
“這個方運,年紀輕輕,手段可厲害的緊。”
方運自然聽得出“不主動幫襯”是什麼意思,不過他沒有計較,向莊父拱手道:“伯父您回去吧,這件事我會主動向院君大人解釋,想必大人知道這是一場誤會,不會遷怒到莊兄。莊兄,你可要好好養傷,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,下一次我可救不了你了。”
“謝謝方雙甲!謝謝方案首!”莊父連連致謝,然后把莊帷抬上車離開。
方運這才進門,而楊玉環和奴奴在站在門后。
進屋后方運向楊玉環說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,然后回屋,重新寫出李文鷹的那首《早梅》,不過把其中的“昨夜數枝開”改成了“昨夜一枝開”,用“一”比“數”更能體現出“早”,方運相信只這一字就能讓《早梅》達府。
第六十九章 大儒污文
方運改完《早梅》后,繼續練字學習。
周主簿曾讓他晚一點再寫成《狐貍對韻》,不過方運偶爾在練字的時候寫一段,今日寫完最后一段,方運取了一頁白紙覆蓋在上面,鄭重寫下《狐貍對韻》。
奴奴則高興地撲上去,在上面打滾,嚶嚶地叫著,一點都不在乎身上沾染墨跡,所有的墨跡碰到她后都會自然掉落。
與此同時,方運感到文宮內有異動,立刻神入文宮。
方運愕然發現,因為《狐貍對韻》文成,再加上這些天不斷積累,自身才氣竟然長到十寸!一旦突破,就是秀才文位。
方運立刻抬頭向文宮星空看去,文膽漩渦依舊,看天空中多了一顆和《陋室銘》不相上下的新星辰。
“《狐貍對韻》雖然不錯,可萬萬不能跟《陋室銘》比,可這顆新星辰這麼亮,恐怕是因為這《狐貍對韻》有強大的啟蒙作用,對圣元大陸的意義重大,所以哪怕‘文采’不足,但‘文才’卻極強,雖非大才,卻有大功!怪不得周主簿直接動用刑殿的人封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