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府文院甚至比州文院還要大,因為府試時,這里要收納數以萬計的童生考秀才。州文院只接收秀才考舉人,秀才的數量遠少于童生,占地反而不如府文院。
府文院門有一扇正門和足足六扇側門,正門緊閉,只開了兩扇側門。
天sè還早,街上沒有什麼人,零星的秀才或童生正背著書箱進入府文院。
談語低聲道:“周圍沒有什麼異樣,不會有人在這里做什麼。大牛留在外面看車,我和聶石可以作為侍從進去。”
方運沒有回答談語,因為他看到側門的門口三個熟人,都是幾天前邀請他參加詞會的勵山社的人,其中有那個濟縣的老鄉高明鴻。
高明鴻一看到方運就招手示意,然后快步走過來。
高明鴻面sèyin沉,走近了才道:“方運,要出事!”
“怎麼了?”
“我在一刻鐘前才得知消息,柳子誠等英社的人突然聚集在新童生報道的地方,還著召集了許多院生。最奇怪的是連衛院君也突然出現,他不可能親自接待新童生。我們勵山社的人也急忙聚在一起。許多人得到消息都來了,現在大半個文院的人都在門后面,還有更多的人正在趕來。我懷疑是針對你,所以在門外等著,給你提個醒。”
方運聽后面sè微變,道:“柳子誠果然賊心不死,這次終于親自出馬。你能猜到他們要做什麼嗎?”
高明鴻搖頭道:“我們商量半天也沒得出結果。這里畢竟是府文院,傷你是不行的,你的安全沒問題,最多是攻擊你的文名。你詩詞有大名,不怕他們挑釁,柳子誠也不至于蠢到用老方法打擊你。
至于寫經義策論同樣不可能,你剛當上童生,他們要是用經義策論考你,你就算閉口不答,也無法影響你的文名。”
“我前些ri子也想過,一樣沒有頭緒。畢竟柳子誠身在名門,下有衛院君,上有左相,可以做的事太多,我防不勝防。”方運道。
高明鴻面帶憂sè,道:“若只是柳子誠和英社的人針對你,我不會這麼擔心,畢竟英社又不是柳子誠的。自從嚴躍等人出事后,許多人遠離柳子誠,他在英社的影響力大減,支持你的人占據上風。可現在衛院君親至,這事絕不會善了。畢竟,衛院君可以決定一切。”
方運問:“衛院君再大,也大不過國法!他難道能直接把我趕出府文院?”
“他不能直接趕,但要是找了借口,就可以趕你走。他要是再狠一些,可能會封存你的學籍,讓你不能去任何文院、書院讀書,甚至可能為難你不讓你參加科舉。我以前希望你能去州文院,可要是你去了州文院,左相一系恐怕會借此攻擊劍眉公公器私用,畢竟景國從來沒有過童生上州文院的先例,別國雖有,那都是眾圣世家保舉。”
方運道:“既然到了門口,我不能不進去,否則他必然會以逃學或不守時等理由處罰我。走,我倒要看看柳子誠和衛院君能做出什麼!這大源府,還不姓柳!不管他用什麼詭計,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!他柳子誠,阻不了我的圣道!”
方運目光堅定,微微挺起胸膛,抬高頭,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前走,沒有絲毫的畏懼。
那文宮中的文膽漩渦加速旋轉。
高明鴻等人相視一眼,不由得點了一下頭,不說方運文名文采如何,單憑這臨危不亂的態度和無畏無懼的jing神,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。
“他能成為圣前童生不是巧合。”一個秀才低聲道。
其他人點點頭,跟著方運向前走。
談語和聶石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方運,他們想不到方運此刻竟然如同趕赴戰場的老兵,鐵骨錚錚,如立于海嘯之中不倒的礁石。
門口無人檢查,方運等人順利進入。
方運環視周圍,看到十幾步之外就有一排桌子。
方運原本想來,那里應該是接待十四名新入學的童生的地方,有幾名講郎外加一些差役就夠了,不過是帶童生和童生的家人去各自的宿舍,然后介紹一下府文院的規矩。
但是,那里的實際情況和方運原本想象得完全不同。
多位身穿官服的官員坐在桌子之后,而桌子兩側和周圍站著上百人,大都是在府文院讀書的秀才,還有二十幾個童生,除此之外都是品級不高的小官吏甚至差役。
超過兩百人在那里看著方運。
文院的門口沒有風,在夏ri陽光的照耀下本來應該很溫暖,但所有人都感到這里猶如初春,寒意未消。
方運感覺有些冷。
濟縣縣試的考官萬學正也在其中,他神sè嚴肅,向方運點了一下頭,眼神似乎在提醒方運小心。
方運看到柳子誠,他就站在那些秀才中。
那是一個非常英俊的年輕人,皮膚白皙,儀容優雅。
兩個人四目相交,一個神sè微冷,一個面無表情,很快如同陌生人的目光錯過。
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一頭兇獸。
方運向那些官員彎腰作揖:“學生方運,見過各位大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