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自己就這麼被氣走了,等于順了二夫人的意。
方運微笑道:“大伯母您多慮了,侄兒心明眼亮,知道誰對我怎麼樣。不如這樣吧,既然二夫人不喜歡用方家的錢,那干脆就以伯父自己的名義入我一股,三個月之內,我至少可以送上一千兩分紅!”
“也不怕閃了腰!”二夫人小聲嘀咕,卻不敢再為難方運。
大夫人笑道:“老爺畢竟是五品的將軍,以他的名義入股不合適。這樣吧,以我的名義入股,那一千兩算是我的私房錢。至于分紅的事,年后再說,不急。”
“也好。”方運道。
這時候,丫鬟帶著方管家走了進來。
方管家是一個很普通的小老頭,一身黑色的衣袍,嚴肅恭謹。
“大夫人,二夫人。”方管家禮貌地點頭致意。
大夫人笑著說:“我本想讓你去代表方家去衙門簽個文書,不過現在我親自去,就不麻煩您了。”
方運聽到“您”字,意識到這位管家在方家的地位不低。
方管家掃了一眼方運等人,道:“這種事我常做,就讓我陪您一起去吧。”
“也是,有你在我們能省不少麻煩。”
隨后,一行人向外走,二夫人低聲詛咒:“賠死你們。”
眾人都當沒聽到。
一行人先租賃了房屋,然后去衙門辦理了相關的手續。
府衙的衙役文官很少見到名門的大夫人親自來,就把“”牢記在心,以后可千萬不能得罪這個書鋪。
在方運辦理書鋪手續的時候,倒峰山上圣院的文員們也在忙碌。
秀才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小的人物,哪怕是望族都不會平白得罪,但在圣院里,他們地位最低,但因為飽受圣院的才氣滋養,卻又比普通秀才更容易中舉人,未來的路更長,圣院一脈在各國都有很大的影響力。
兩個秀才文員抱著兩個書箱,匆匆跑向《圣道》月刊的“審閱堂”。
“快點快點,縣試剛過,各州都有大學士舉薦的縣試詩詞,這些已經過了
‘圣選’,可不能耽誤了。”年長的文員道。
“是。”年輕的文員悶頭跑。
兩個文員跑到審閱堂前,整理了一下衣衫,推門而入。
審閱堂內非常寬闊,整間大屋內充斥著柔和的白光。
東、北和西三方各有一張長兩丈的大長桌,每張桌子后面都坐著一位身穿大學士服的儒生,一位老年人,一位中年人,而其中一位竟然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。
審閱堂的半空懸浮著許多紙張,大學士心念一動,紙張或飛離,或飛到面前。
“空有才氣,狗屁不通!”老年大學士輕哼一聲,幾張紙立刻卷成一團,飛到紙簍里。
“此詩不錯,可入選,過。您老看看。”
中年人說完,一張紙頁飛到老年人面前,老年人低頭一看,道:“過。”說完,紙片飛到那年輕人面前。
那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,道:“候補。”那紙頁便被閑置。
另外兩人繼續審閱。
中年人看向門口,和顏悅色問:“可是各地的縣試詩詞?”
“是。九十州共舉薦兩千余詩詞,經圣選后,只剩六十七,最低出縣。”文員道。
老年大學士不滿地嘀咕:“這幾年縣試府試哪里出過合格的詩文?這一代四大才子最后一位也是五年前的進士,真是一蟹不如一蟹。在縣試府試里選詩詞上《圣道》根本就沒道理!我不看了,你們兩個決定,我同意。”
中年大學士一招手,兩個文員書箱里的紙張立刻依次飛過去,發出嘩啦啦的聲音,在半空鋪就白紙長橋,最后整齊地落到他的桌上。
兩個文員下去后,中年大學士沒去管那一疊縣試詩文,繼續遴選其他的文章。
過了足足半個時辰,中年大學士才一頁一頁地看縣試詩文。
一頁,兩頁,三頁……
看到第二十六篇詩文,中年大學士神色一動,不由自主看了第二遍并誦讀出來,正是那首《春曉》。
另外兩位大學士一開始沒有反應,等讀完最后“花落知多少”,一老一少兩位大學士一起抬頭看著中年大學士。
“何人所作?有鳴州之才,難得清新卻又能讓人回味,可入下月《圣道》。”老年大學士道。
青年大學士點點頭,道:“過。”
兩個人本以為中年大學士會做出評判,他卻又繼續讀出邊塞詩《歲暮》。
“好,一腔正氣。一人兩詩?此詩亦有鳴州之才,到底是何人?”老年大學士心直口快。
“你們還記得今年唯一一個雙甲童生嗎?”
一直不動聲色的青年大學士微微瞪大眼睛,不敢相信一個童生能做出這麼好的詩。
“倒是聽說過,那些小輩不服氣,都在打聽那人,我倒沒怎麼關注。這都是那個童生所作?”老年大學士伸手一抓,搶過紙頁,上面正寫著《春曉》和《歲暮》。
那中年大學士則看著下一頁,道:“原來那《春曉》是考場所作。那《歲暮》在考場只得半首,后在童生文會上補全。不過,還有一件事令人稱奇,他不滿去年景國大敗,竟然在童生文會上說: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。”
“好!好!只此一句,便可留名史冊!是叫方運?我記住了,若能相見,必當秉燭夜談,大才,大才!這人應該是大器晚成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