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夜悄無聲息地向著寧風方向靠了一點,低聲問道:“寧兄,你的巨龍鯨化身怎樣了?”
寧風心神都在異變的魔化花樹上,下意識地回應:“什麼怎麼了?”
七夜有些急:“就是還能不能沖出去,跟上次一樣。”
寧風霍地轉頭,神色都不對了。
上次是什麼情況?
他可是以巨龍鯨化身生生洞穿了魔土,硬頂著魔土侵蝕沖出去的。
再來一次?
寧風想起他當時那個慘絕人寰樣子,就有渾身發冷的顫抖感覺。
“我覺得……”
寧風嘴巴發干,搖頭,“……基本上,很難!”
兩人相顧嘆氣,與此同時,兩人短暫對話中,不曾放棄過半點提氣,運轉靈力的努力。
不過是放松下心神罷了,到了這個地步,不成則死,哪里有那麼多有的沒的。
“哈哈~”
寧風和七夜相視一笑,并肩而立,面對魔化花樹。
在他們眼中,魔化花樹顫抖著,龐大根系不住地自地下抖上來,卷起無數魔土的同時,還有根系下包裹著一具具白骨。
白骨殘破,基本是各種異獸之骨骼,分辨不出形狀,想來當是魔化花樹在消化完畢后,把不可消化的部分導入地下,堆于根系處。
現在魔化花樹連根系都翻出來了,下場可想而知。
整株花樹都在飛速地枯萎,巨大的花瓣片片凋零,最終包裹不住,“嘩”地一下,徹底散開。
“噔噔噔~”
寧風和七夜連退三步。
花樹崩潰同時,大灘大灘粘稠的血水涌了出來,銀屏炸裂,浴桶碎開一般。
腥臭味道撲面而來,熏人直欲連隔夜飯都給嘔出來。
血水根本蔓延不到寧風兩人所在位置,半道上便為魔土吸收殆盡,連退三步不過是本能地厭惡反應罷了。
兩人的目光,瞬間從血水上移開,落到了最中間位置。
那里,一個血色的胎膜千瘡百孔,血水正是從中傾瀉而出。隔著半透明的胎膜,可以看到一個人形蜷縮著,以雙手抱膝的方式,如嬰兒一般存在其中。
“你們很好!”
一個聲音,從胎膜中傳了出來,同時胎膜迅速干癟,裂開,一個男子赤裸著身軀,從中站了起來。
既是李慕白,又不是李慕白。
“他的狀況,有些奇怪!”
寧風低聲說著,稍稍有點松了口氣。
李慕白以這種方式出現,證明至少不是毫發無損,強行抗衡住了魔化花樹的消化吸收,再從中打破出來的。
真要在重傷情況下,還能做到那個地步,寧風覺得他們兩個可以認栽了。
現在看來,李慕白明顯用了什麼秘法,興許還有一戰的可能。
在寧風兩人打量下,李慕白站得筆直,但全身上下,以臉部為最,不住地發生著變化。
時而少年純真,時而中年陰鷙,最可怕的是還有第三相:
滿臉皺紋層層疊疊,頭發落盡,眼皮垂落下來怎麼都睜不開,縮成一團,猶自倔強地挺立著。
李慕白的第三相,老年相!
寧風和七夜見到這一幕,既是慶幸,又是詫異。
慶幸的是李慕白現在明顯是瀕臨崩潰的地步,連自身諸般相都控制不住,好像隨時可能分裂開來一般;
詫異的是,李慕白什麼時候擁有第三相的。
“你們真的很好。”
李慕白說著,少年的他一步踏出,站定。
寧風和七夜自動過濾了李慕白的話,只是瞪大著眼睛,看著發生在眼前的一幕。
少年李慕白的確是一步踏出站定了,但遠處依然留著變幻著第二相和第三相的李慕白。
“真的分開了。”
寧風下意識地瞥了七夜一眼,這一幕不能不讓他聯想到七夜與白瀟瀟。
旋即,他心中又如明鏡一般,心知這完全是兩個情況。
七夜與白瀟瀟,其實是一體的,只是不同形象,顯露于外罷了。
他們分開成兩個,是進入瀚海域后,維持一體的他話大自在心魔法被破,又是兩界域法則不同導致的結果而已。
真正論來,與眼前情況完全不同。
“他真以為自己是傳說中的道德天尊嗎?能一氣化三清?!”
寧風瞳孔收縮如針尖,緊緊地盯視著李慕白變化。
“沒想到,你們竟然能將本座逼到這個地步。”
“你們有這個榮幸,看到本座最強的一面。”
說話間,中年陰鷙的李慕白斜斜地向著一側踏出,老年第三相留在了原處。
頓時,三個李慕白,呈三角站立。
場面詭異到了極點。
“是了。”
寧風恍然大悟,死死地盯著三個李慕白中間的位置。
那里,有一片金光在升騰而起,于虛空中顯化而出混元金斗之身。
“本座就讓你們見識一下,巔峰時候的混元金斗有多麼的恐怖。”
三個李慕白異口同聲,老年的瘋狂,欲與世同絕;
中年的陰鷙,世故而不服;
少年的純粹,因為喜歡而毀滅。
三種不同情感語氣,道出相同內容,轟然回響。
寧風和七夜,兩人站立筆直,挺如旗槍。
他們眼中都清晰地看到,三個李慕白的身形在不住地崩潰,輕易地就能看到龜裂紋路在浮現,或隱沒。
好像他們隨時可能維持不住此時情況,轟然破碎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