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咦?”
寧風顧不上再裝大象,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。
老主母拿出來的東西灰蒙蒙的,好像天生會吸收光線死的,甫一出現,整個帳篷都黯淡下來不少。
光線雖暗淡,倒也還夠看清楚那東西本身。
那是一塊石板,古樸到仿佛是歲月本身,上面有一筆一劃的痕跡,應當是一個個字跡。
詭異的是,這些字跡時而隱沒,時而浮現出來;時而如動物做出奔騰狀,時而似植物靜而生長。
“轟隆隆~~~~”
這塊石板才出現在寧風眼中,他就聽到外面傳來驚雷炸響的聲音,如天地在怒吼,呵斥不臣。
“隆隆隆~~~隆隆隆~~~~”
雷聲滾滾而怒,久久不息,寧風覺得渾身毛孔都在戰栗起來,恍若感覺到威嚴的目光在巡視天下,一旦目光凝注,就是一道天雷轟落下來。
“這是什麼?”
寧風忍不住好奇,出聲問道。
“這是天書石板。”
老主母抬頭望向帳篷頂部,仿佛可以透過帳篷遮擋,看到外面天幕,已經巡狩天下的怒雷一般。
她的語速,不自然地加得很快,好像這輩子就剩下幾句話功夫,緊趕慢趕多說一點。
“天書石板,就是造字之初,字祖試驗字體時候,在其上書寫形成的至寶。”
第249章 終得契機
“什麼?”
寧風險些將自家舌頭給咬掉了。
這是至寶?
這簡直是至寶中的至寶,母雞中的戰斗雞好不好?
字祖造字,天地不容,鬼神夜哭,每一個字,都有古往今來的大因果,天地間的大威能存在。
這塊天書石板,既然是字祖做試驗時候的遺留,那麼即便是不如那些初始之字,怕是意義上也差不了多少了。
得知來歷后,寧風心就定了下來,心想:“要是動用了這樣的寶物,依然得不出結果,那我就徹底熄了投機取巧的心便是。”
他的興致被徹底調動了起來,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塊灰蒙蒙的石板上。
老主母語速愈快,道:“公子,我不能多說了,馬上必須開始,天書石板在沒有特殊布置遮掩的情況下,直接曝露于天地間不能超過一百個呼吸,不然天雷立刻鎖定,天罰立至,除非王座出手,不然一切化作齏粉。”
話說完,她連等待寧風回應的時間都沒有,緊迫地開始動作。
寧風自不會打擾,連呼吸都摒住了,生怕干擾了她的施為。
老主母的舉動里,有前所未有的虔誠與莊重。
她不再是跟扶乩一樣瘋狂亂舞,張牙舞爪跟鬼怪一樣,一切陰暗晦澀的氣息亦都收斂了起來,竟然硬生生地裝出了幾分莊嚴肅穆來。
老主母雙手展開,寧風才發現她身著的其實是一套類似祭祀服般的寬袍大袖,只是此前佝僂著不顯而已。
“請天書顯!”
老主母雙手搭在一起,十根手指輪番撬動,只是一個扶手一禮的動作,竟然有萬千種變化,看得寧風頓生眼花繚亂之感。
她深深地禮敬,她跪伏在地,她頭頂放出青光投入天書石板中,她袖中散出香火般的煙氣……
各種手段,紛至沓來,盡數集中在這跪伏,五體投地的大禮大中呈現。
“了得!”
寧風心中大贊,到了這個地步,他才多少有些能透過老主母,看到幾分當年惟一一個女王座的風采。
若是總是如之前老巫婆般形狀與言行,他倒要看不起那個女王座了。
現在看來,是后人不肖,倒不是前人不行。
話分兩頭,且說老主母一禮及地,傳來“嘭”的一聲,卻是她將頭重重地磕到了地上。
只是聽聲音,就覺得好痛。
以比磕頭下去,還要慢得多的速度,她在緩緩地起身。
前方空中,天書石板一改呆板,驀然變得靈動了起來,輕輕晃動著,微微搖曳著,散發出屬于遠古的光輝,充滿了蠻荒寂寥的味道。
“咦?!”
一直屏氣斂息,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寧風,突然抑制不住地驚呼出聲來。
他從頭到尾地看了整個過程,沒有放過任何一點細節。
也正因為如此,寧風清晰地看到了老主母身上的變化。
隨著一禮及地,在緩緩起身,尤其是在起身的過程當中,她原本是雪白的頭發發生了變化。
原本白是白,還能稱得上一聲銀絲,且妥帖順滑,光澤靈動。
現在呢?
伴隨著老主母起身的過程,她的頭發飛速地黯淡下來,飛速地卷曲起來,銀色化作一種稱不上是白還是灰的枯槁之色,卷曲如打開千年棺槨,看到森森白骨頭上依然長著的亂發。
“代價,竟然這麼大!”
寧風露出駭然之色,有點不忍心去看老主母的臉色。
他略略側過頭去,伴隨著這個動作,眼角余光掃過,借著天書石板散發出來的微光,纖毫畢現地將老主母此時模樣看得真真切切地。
老主母臉上本就是布滿了阡陌縱橫的皺紋,仿佛是深深地溝壑一般,蚊子落進去都得被夾死。
可那與現在的她相比,又算不得什麼了。
老主母臉上的皺紋不僅僅變得更深,更加的密密麻麻,還多出了一種猶如從黃土中刨出來般,染盡黃土的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