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面哄堂大笑,議論紛紛,傳入寧風耳中。
大致收集整理了一下,寧風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。
敢情這少年還是舊鐵港土生土長的,從舊鐵港還產鐵,鐵王座尚未高舉王座前,就舉家搬遷到了這里。
只是這一家人一代代的出海,前面幾代人還好,有自己的船隊,算是舊鐵港中的一號人物。
從祖父輩開始,他們家就破敗了,剩下的家當在一代兩代人出海就回不來的狠造下,到杜凡晨這一代,就夠買只漏水的小破船了。
這種情況下,還堅持祖上曾經闊過,打算恢復祖上榮光,這不就成了眾人逗悶子的對象了嗎?
寧風暗暗點頭,心想:“這少年看著女相,倒有顆不折不撓的男兒心。”
他也就是略略留了下心,便罷了,沒有太過在意。
寧風心神太半還是在算盡蒼生營地里,在那一頂頂帳篷上。
越是凝望,他心中越是嘖嘖稱奇。
“如此長時間,大規模的卜算,到底是如何做到的?”
“如果在這種情況下,依然能保持靈驗,那麼這算盡蒼生一族的卜算之道,怕是還超過了仙家易道!”
進入瀚海域中后,不管有意識無意識,不得不說寧風心中始終有一種優越感。
怕是從此方天道的欺軟怕硬,自家世界的吞噬對方,就已經開始了。
不管大仙商的道路是怎麼讓人嘖嘖稱奇,在寧風看來,亦不過是旁門大道中的一支罷了。
旁門,就是旁門,不會因為一樣能進入府中,就把它當成正門看待。
這種驕傲,讓寧風對很多事情都是興趣缺缺樣子,提不起興致,此刻算盡蒼生營地的種種異狀,終于引起了他的興趣。
“有意思。”
“等會兒一定要見識一下。”
也不用等得太久了。
很快,營地之外一堆堆還聚著一些人,但太半都是已經卜算完畢,或者是干脆自覺付不起代價來看熱鬧的。
寧風施施然起身,不顯山,不露水地向著算盡蒼生營地里去。
營地里共一十八個帳篷,其中十七個無論是顏色如何不同,裝飾怎樣各異,終究是大同小異。
惟有正中的那一頂,特別引人注目。
正中帳篷呈金色,看上去沒有比其他帳篷寬大,反而小了不少。
其余帳篷皆如一座城外老宅般寬敞,惟獨金色這一頂,感覺就是山間木屋,轉個身都怕磕碰到什麼的那一種。
與寧風一同進入的其余人等一個個動作飛快,朝著最近的一頂帳篷就撲了過去,好像生怕被人搶了一樣。
寧風不過是頓了一頓腳步,立馬就看不到營地里除了他外,還有其他人存在了。
“這是什麼情況?”
寧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沒得選擇,只好朝著金色帳篷走去。
剛剛走到門口,他清了清嗓子,“請問”之類的招呼還沒有出口呢,就感覺到一股風氣,帳篷的帷幕好像被無形手托著掀開了。
到口的話重新咽了回去,寧風哪里不知道這是主人迎客了。
“剛剛那些人好像沒有這待遇?”
寧風不太確定地回想著,聳了聳肩,向著金色帳篷里走去。
甫一入內,他瞳孔驟縮,腦子里產生錯覺,幾乎以為是回到了太陽神宮,進入的是哪一位長輩的洞府道場。
“洞天法術,福地神通嗎?”
寧風的異狀只是存在了一瞬間,旋即恢復,就是緊緊地盯視著他看的人,也未必能分辨得清楚。
導致他出現如此反應的就是眼前金色帳篷內部本身。
從外面看來,這金色帳篷狹小的可以,就好像是山間木屋一般,可是一進入內部,寧風就有豁然開朗般的感覺。
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一線天似的山勢中行走了一日夜,一旦走出,前面是一馬平川的萬里沃野;或是攀登了一整日的陡峭之山,在精疲力竭時候上了山巔,入目的是山頂天池,水波不興。
金色帳篷之中,空間之大,一如宮殿。
偌大宮殿般空間,只有兩個座位,彼此相對,中間隔著一張大桌子,桌上一堆的玉算籌、木棋盤、龜裂龜甲等等。
寧風失神只是剎那,立刻恢復常態,施施然地走到空座位上坐下,這才抬頭,仔細端詳與他隔著一張桌子的對方。
金色帳篷的主人形象一入眼中,寧風眉頭略略一挑,只是為了禮貌故,神色不動。
那是一個鶴發雞皮,干癟瘦弱的老女人,就是坐在椅子上都顫顫巍巍的,總讓人感覺隨時會從椅子上歪倒下去,就此斷氣。
她的身材更是瘦小得可以,那種一看就是因為年華老去,不斷佝僂、矮小下去的樣貌,只是隔著一張桌子罷了,她都要竭力地抬頭,才能看清楚寧風。
“怪不得敢進主帳,尋我這個主母卜算,身上果然是帶得好東西。”
所謂主母輕描淡寫地說著,寧風卻瞬間從中品出了點什麼,豁然抬頭,盯視著對方眼睛,沉聲問道:“你能知道我身上帶了什麼?”
他欲要不信,可是對方怎麼說也是以卜算為生的人物,不至于空口說輕易可以拆穿的白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