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風感覺到不對,竭力岔開話題,不過這個也真是他心中疑問。
他都開始胡思亂想,是不是在觀想中消耗的時間太多,事實上已經三天了?
“我是說……”
陳昔微還是用那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寧風,道:“……三天如果醒不來,那就再也沒法醒了,可沒說一定要到三天。”
“呃~”
寧風開始擦汗了,貌似還真是他理解出錯。
陳昔微話說完,終于收回了目光,拿手背在臉上擦,擦,擦……
“汗~”
寧風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,覺得有必要離遠一點,起身道:“昔微你先坐著,我去給你弄點水喝。”
話音剛落,他身子才轉過一半,陳昔微冷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:“到處是雪,不用找水了。現在我們來算算賬,你的手一直在我臉上蹭是怎麼一回事情?”
“這個……那個……”
寧風覺得那會兒做起來再自然不過了,身子一僵,還真不知道怎麼說。
陳昔微是個臉皮薄的,寧風知道他要是敢口花花,妥妥的是沒有好下場。
還沒有等他想出個合理解釋呢,“嘭”的一聲,他覺得屁股痛,整個人凌空飛起,怪叫著摔飛了出去。
“她還是腳下留情了,直接把我往平坦地方踢,怕我直接滾到山下面去。”
寧風自我安慰是一把好手,苦中作樂的能力一流,這個念頭閃過,他平沙落雁般地落到了下面雪地里。
積雪深厚,倒是不痛。
他仰頭望向自己飛下來的地方,視線阻隔,看不到上面的陳昔微。
“哎,怎麼忘了,她現在恢復修為,更勝之前,可不是柔弱無力時候了,怎麼沒有防備呢?”
“不過話說回來,那一腳如此銷魂,有防備能不能躲得過,還得兩說呢。”
“現在該出氣了吧?不,該不那麼害羞了吧?”
寧風一邊想著,一邊扶著旁邊一棵枯木站了起來。
“嗯?”
一直到他站起來時候,寧風才反應過來,在這個井中月界中最高的地方,終年積雪冰封,如何還會有植物?
若是有,那麼即便是枯木,也決計不會是凡品。
寧風來了興趣,上下打量。
剛剛就在他落下地方旁邊,臨時充當了一把手杖作用的,其實并不是一株枯木。
它樹干只有手臂粗細,猶自顯露出淡淡的青綠色。
全樹上下葉子零落干凈,惟有在最高地方,比一人略高處,有三兩片葉子青翠欲滴,在一片雪白天地間極其顯眼。
更顯眼的是這三四片葉子烘托著中間一顆桃子,粉紅飽滿,淡淡的果香氣傳來,縈繞在鼻尖,好似一個香風撲面的佳人在擦肩而過后,一回首,再回首,三回首,就差明說跟上來,速采拮了。
“寧風,你~你沒事吧?”
陳昔微的聲音,適時地從上面傳了下來。
“沒事,馬上上來。”寧風高聲應答,顧不上再多看,縱身一躍,將那枚雪域之巔上長出來的桃子摘下來,往懷里面一揣。
他這個動作做得其快無比,旁邊若是有人,只能看到影子一閃,就結束了。
寧風動作再快,亦快不過那株樹本身反應。
在桃子被摘落的一瞬間,寧風都還沒有落地呢,那幾片連極寒都能抵抗得住的青綠葉子瞬間枯黃,頃刻凋零,與寧風先后落地。
寧風落地是雙足深深地陷入到雪地里,幾片葉子則是在碰到雪地的同時就粉碎開來,仿佛它們所有的精華原本就被壓榨得干凈,只要稍稍一點風,就是飛灰湮滅。
“咦?”
寧風剛剛驚疑一聲,同時下意識地伸手按在樹身上。
“呼~”
他的手剛剛按上去,整棵樹就化作飛灰而散。
其速之快,寧風感覺就像是扶了一個空,不由得踉蹌了一下,穩住身形后再看,周遭空空蕩蕩。
他的腳下,原本樹扎根的地方,一個窟窿幽深,連樹根都已飛灰。
“奇怪。”
寧風搖了搖頭,想到陳昔微還在上面等著他呢,沒有多呆,原路向上。
摔下來是容易,上去就難,沒有個十來個呼吸時間,他還上不去。
在上面,陳昔微卻不似寧風想著的那樣,在余怒未消,或是嬌羞漸去,她神色之間,盡是凝重之色。
陳昔微低著頭,望向自己的手。
她的雙手就攤開在膝蓋上,掌心處左右各有一個原本所沒有的圖案。
鳳凰!
她的左手間,一只血紅色的鳳凰向著右邊飛;她的右手間,鳳凰卻是向著左邊飛。
兩只手對照,儼然是一只鳳凰,在攬鏡自照般。
“嗤嗤嗤~~”
兩只鳳凰的圖案在不住地淡去,有淡淡的血紅色在升騰而起,有那麼一瞬間,縈繞在她周身不散,在空中顯化出鳳凰模樣,合身一撲,撲到了陳昔微的身上消失不見。
“呼~”
這一幕過后,寧風的身影還沒有出現,陳昔微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,放下心來。
她已經恢復了紅嫩的兩只手緊緊地攥了起來,用力之大,連血色都在飛速褪去。
“昔微!”
恰在此時,寧風重新登上最高處,隔著數丈距離,雙手扶膝,喘氣不已。
看著他,陳昔微臉上,一點一點地浮現出笑容來,輕松,燦爛。
她站了起來,走過去,與寧風并肩而立,兩人一起眺望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