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門金盤在手,寶璽分明能預見到對方所有舉動,如之前一般,反過來險些一舉獲勝,這個就是算盡有無;”
“他自身通過金盤,隨時可以出現在高臺上任意一個方向,走進走出任何一道門,這不就無常嗎?”
“對方對你了如指掌,你對對方卻連位置都無法把握。”
寧風倒抽一口涼氣,覺得頭都疼了。
這樣至少在現階段大家都手段匱乏時候,無比難纏的角色,竟然就是他下一場的對手。
“怎麼辦?”
寧風暫時沒有頭緒,只能重新將目光投到臺上。
高臺之上,伴著寶璽這一次出現,八座金門不再隱沒,而是一座座分列在高臺上的八個方向,呈立體狀,恍若是一座以有形的門連無形的路,生生打造出來的迷宮。
站在八門之間,寶璽一手按在凸起的肚腩上,一手托著金盤,朗聲道:“陸師妹,你認輸吧。”
“再戰下去,亦是無用,你贏不了我。”
神宮上下,盡數安靜下來,所有人都在望向高臺上那個緊緊地抿住嘴唇的女子。
第97章 陸雪的堅持
“她會認輸嗎?”
寧風眺望高臺,目光落在陸雪身上,不知道為什麼,她僅僅抿著的嘴唇,在他眼中清晰無比。清晰到他能纖毫畢現地看到朱唇開啟,半露貝齒,吐出一個“不”字。
“不!”
陸雪搖頭,平舉古劍,廣寒化引來月華如瀑,月下人劍合一,縱橫來去。
寧風晃了一下神,在陸雪拔劍月下的那一瞬間,他似乎看到陸雪回頭,向著臺下他所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。
“她看我干嘛?再說臺上望下來人跟螞蟻似的。”
寧風自個兒都笑了,搖了搖頭,便當是錯覺了。
只是這麼短短的時間,伴隨著神宮下一片靜寂,陸雪人似翩翩舞,劍似明月光,呼嘯間來去不知道幾多次。
每一次的結果,都是一樣的。
人劍未至,金門開合,寶璽富態的身影出現在高臺上各個角落,一道道彎月劍芒從無可預料的方向飛回來,陸雪閃躲得越來越險。
“撕拉~”
一聲裂帛,最近一次交鋒,陸雪肩上一片白衣被彎月劍芒削落,沁出一片殷紅,染紅白裳。
她的嘴唇抿得更緊了,少了幾分血色,多了幾分倔強。
陸雪持劍,轉身,正面天機寶璽,一如之前的多少次。
到了這個地步,寶璽的神色也凝重了,他皺起眉頭,道:“陸師妹,你沒有機會的,何必自苦呢?”
“認輸吧。”
寶璽之言,亦是神宮前觀戰者們的心聲,他們的疑惑。
在過去的幾個呼吸時間里,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白衣少女一次次徒勞地踏月飛劍,一次次地撲空,一次次地狼狽,有不忍心,更多的卻是疑惑。
“她是為了什麼?”
誰人都看得真切,正如寶璽所言,陸雪一點機會都沒有。
無論是陳昔微鋪天蓋地的七夕環,曾醉墨冠絕同儕的速度,乃至于寧風接引星力充斥高太的手段,多少都有些抗手的可能。
惟獨,陸雪憑借明月珰和廣寒化,一劍光寒的驚艷,沒有獲勝的可能。
寶璽的八門金盤,全方位地克制住了這個月下少女。
寧風眉頭略皺起,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出神,腦海里浮現出來的是當日青銅古樹上,那個咬著牙,抿著嘴唇,默默攀登的青澀少女。
當日之青澀,今朝之窈窕,少女變化不可謂不大,然而此刻的神情卻在寧風腦海中讓兩個身影重合。
“不!”
陸雪搖頭,深吸一口氣,一輪皓月再當空。
寶璽臉色難看,隱隱發綠,明明占據的是上風,偏偏有騎虎難下的感覺。
“夠了!”
一個清脆的童音響起,天月童姥一頓拐杖,自有一道天光從天上降下,裹挾著陸雪從高臺上落回她的身邊。
“丫頭,為師喜歡你的倔強性子,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,死撐亦是無用。”
“回去再練三月,到時為師帶你殺上天機峰,把那小胖子打成死胖子便是。”
天月童姥這番安慰自家弟子的話說得全無掩飾,明明聲音不大,下至最遠處外門弟子,上至高臺上寶璽,人人都聽得真真的。
寶璽原本只是臉發綠,這下則是慘綠慘綠,愁眉苦臉,似乎在為自家三個月后的日子默哀。
“嗯!”
陸雪即便是面對自己師尊,還是清冷的樣子,輕應了一聲罷了。
她退下,扭頭向著某個方向看了一眼。
在那里,寧風恰好也扭頭望來,四目相接,陸雪臉上飛紅,迅速移開目光,寧風則隱隱明白了什麼……
“她那麼苦苦堅持,明知道沒有希望也沒有放棄,是……”
寧風眨了眨眼睛,有些不敢置信,“……為了我?為了讓我看清楚寶璽的手段,因為我就是他下一個對手?”
“不是吧,我不就是拉了她一把嗎?”
寧風覺得怎麼都不至于,特別是現在的陸雪有脫胎換骨之美麗,看木小樹青澀少年的表現,就不難知道陸雪該有多受歡迎。
他越想越覺得不對,莫名地就有些心虛,抬頭向著陳昔微方向望了一眼。
天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,寧風這是望向哪里都是四目相接的節奏,陳昔微也正在狠狠地瞪過來,眼中盡是“你給我等著”一樣的危險含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