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岱師兄,這次幸好是遇到我們,不然在神宮中傳了開去,恩師不知該如何震怒,岱師兄你又如何自處?”
“家里的事情,還是約束下吧。”
趙大、趙二話說到這里,灑然與寧風告別,揚長而去。
“這……”
寧風隱隱聽出點東西來,看向神情黯然,面帶痛苦之色的岱川。
“讓七師弟見笑了。”
岱川苦笑著說道:“家中老人為擴張家族,行事越來越過,為兄為人晚輩,勸又無法勸,著實為難。”
寧風搖了搖頭,沒有說出什麼安慰話來,在現實面前,無力的言語不說也罷。
看氣氛有些沉悶,寧采臣忙熱情招呼:“來,坐下說,坐下說。”
他還不忘順口問了一句:“岱川你吃了嗎?要不一起吃點?”
“呃~”
寧風看著桌上被掃蕩了一半的菜肴,以手捂臉,有些明白岱川之前的感受了。
“那……好。”
岱川看了看,灑然坐下,笑著說道:“在下正好餓了。”
他接過寧風遞上的筷子,果然全不介意地吃用起來,風卷殘云,絲毫不下之前的寧采臣,似乎將一腔郁悶都發泄成了食欲。
寧風看著這一幕,臉上不由得露出微笑,心想:“看來這次進入天云峰,果是一件幸事。”
沈兆軒的灑脫與溫和,岱川的豪氣和不拘小節,都讓人覺得與之相處,如飲醇酒。
吃罷,撤下碗筷,三人對坐飲酒,不知不覺就打開了話匣子。
“七師弟,其實為兄很羨慕三師兄。”
“怎麼說?”
“他無拘無束,本就是師尊撿來的棄嬰,除了宗門與師尊,再無牽掛,如何能不讓人羨慕?”
寧風還是第一次聽說沈兆軒來歷,心中好奇,分外留神。
岱川似是有了酒意,一杯接著一杯飲下,滔滔講來:“三師兄天賦也高,一身修為僅在大師兄和二師姐之下。
師尊有一次失言,曾說若非是當年一件恨事,以三師兄之天賦和心性,怕是早就后來居上,成就金丹大道了。”
寧風默默聽著,點頭,不時為岱川斟滿空得飛快的酒杯。
他何嘗聽不出來,岱川與其是在說沈兆軒,不然說是在嘆息己身。
岱川對三師兄的每一點羨慕,無不是他自身解脫不得之束縛。
這一場酒,喝了足足一個時辰,酒樓的小二來回送了數趟美酒,才勉強應付了過來。
“興盡矣。”
岱川喝干最后杯中酒,長身而起,爽朗笑道:“七師弟,為兄今日叨擾了。”
“他日請七師弟到為兄洞府來,有上等靈酒,再以大碗伺候,定然七師弟你盡興。”
“為兄去矣,師尊法會再見。”
岱川一場豪飲,似乎卸去了不少心中塊壘,豪爽大氣的性子顯露出來,拱手作別,長笑而去。
寧風看著一地杯盤狼藉,尤其是一堆空著的酒缸,臉色就有點發苦。
“靈酒……還大碗……”
想到這位四師兄的酒量,寧風抬頭望天,心中哀鳴,“那到底是師兄洞府,還是龍潭虎穴啊?”
“這岱川,不錯,酒量,要得……”
“嘭”的一聲,寧采臣臉上酡紅,酒意上涌,徑直趴到了桌上。
“哎~”
寧風搖著頭,捏著鼻子開始照顧自家老父。
“嗯?”
他剛把老父攙扶起來,便看到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檀木匣子,約兩指高低,比巴掌略長。
“是岱師兄。”
寧風不用想也知道,會留下這個匣子在此的,除了岱川外不會有他人。
沉吟了一下,他隱約猜到匣子里會是什麼了,伸手在蓋子上一推。
檀木匣子打開,露出其中淺淺的幾張絹黃紙張。
“這是……什麼呀……”
寧采臣將腦袋從桌上抬起頭,醉眼惺忪地問道。
“房契。”
寧風瞥了一眼,正如所料,乃是他所租住的這間院落,乃至前面店鋪的契約。
“這是岱師兄的賠禮,又不好意思當面拿出,有意留下的。”
寧風合上蓋子,心知這才是真正的賠禮,岱川匆匆而來,本就是為了此事。
原本如果沒有顧掌柜那麼一出的話,他或許便會當面拿出來,加上那事,又一場興盡,岱川就覺得不好當面取出,生怕雙方尷尬。
“兒~兒子~,要不要……還……還回去……”
寧采臣話含糊在嘴巴里,說得明明是“還回去”,雙手卻在把匣子往懷里面扒拉。
寧風見狀搖頭一笑,問道:“父親想要那鋪子?”
知父莫如子,寧風一猜就中。
“嗯,生意……做生意……”寧采臣腦袋一沉,徹底醉死過去,腦袋跟錘子一樣往桌上砸。
寧風手伸出,墊在下面,托著老父的頭緩緩而下。
下一刻,看著醉中還抓著檀木匣子的寧采臣,寧風微微一笑,輕聲道:“父親,那我們就把它留下。”
“賠禮什麼且不去說它,他日孩兒再補還其他予四師兄便是。”
夜深,人靜,照顧完醉酒的寧采臣,寧風的一天就過去了。
“還有兩天……”
“師尊開壇講法,我上經香閣,選第一門功法。”
“仙道之始,便在足下。”
“真是期待啊。”
第20章 同弟子,講道巖
時間是這世上最無從捉摸的東西。
天云山腳一仙鶴,低頭優雅地清理羽毛,渾然忘了時間,一抬頭,驚訝發現天都黑了。
朝陽鎮上,寧風一抬頭,三天時間過去了。
“父親,我回山去了。”
寧風交代了一番瑣事,接著道:“這次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,孩兒已經交代兩位趙師兄疏通,宗門在鎮上執役的弟子,會代為照看家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