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風以手搭在眼睛上,勉強看到岸邊景象。
小河堤,垂楊柳,二月風裁剪出好春光,看上去是個不錯的地方。
“正常狀況下,游不到就得沉下去喂魚。”
寧風很是自量地放棄了游過去的打算。
“慢慢漂的話,至少要漂個把時辰。”他打量了四周,除了平靜水面什麼也沒有,頗有百無聊賴的感覺,“那也太無聊了。”
寧風想了想,騰出一只手,又伸向了書匱。
天知道浪高浪急的,他是怎麼保住書匱不落水里的。
突然——
“救命啊~~”
“誰來救救我啊~~~”
聲聲呼救入耳,聲音綿軟糯糯,聽在耳朵里整個人都酥了。
“嗯?”
寧風耳朵“嗖”地一下就豎了起來,循著聲音眺望過去。
那一頭,水流艱難地推動著一根大樹,進入他的視線范圍。
大樹幾人都難以合抱,上面布滿苔蘚一類東西,枝葉青翠欲滴,難為在水里面還能浮得起來。
樹身最大的樹杈口上,有一個女孩子雙腿并攏側坐,高聲呼救的就是她了。
看到這個女人,寧風的眼睛不由得有點發直。
跟蘇聽雨那小丫頭一樣是圓臉,不過沒了稚氣,顯得成熟而嫵媚,其身段更不是黃毛丫頭身段,該凸顯的凸顯,該凹陷的凹陷。
這模樣,儼然是蘇聽雨小丫頭的長大版。
水光,天光,映照出她身上粉光致致,眼睛看過去就黏上去,拔都不好拔出來。
這女子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災難,一身衣裳不是鉤掛在樹枝上成布條,就是這一個洞那一個窟窿的,穿還不如不穿。
“書生救救奴家~”
女子顯然也看到寧風了,聲音愈發凄婉,如杜鵑泣血,聽得人心肝兒都在顫。
“奴奴,奴奴不會游水……”
“救命啊~~”
遠遠地,女子兩只手就伸出來,上半身前傾,該露的不該露的,一個沒能逃地掉進寧風的眼睛里。
可以想見,只要上前來個書生救美,那就不是掉進眼睛里,直接撲懷里了吧。
是可忍,孰不可忍?
寧風偏偏就忍了!
他一點過去的意思都沒有,清了清嗓子,大聲喊:“姑娘,如果你愿意把能將深山剛倒的樹挪進河里,又正好讓你抱住的本事教給我,我就過去。”
側著頭想了想,寧風又補充道:“別說救你,拜師都沒問題。”
“呃~”
凝固!
時間,風,流水,好像一下子全都凝固了。
還有那女子。
只見她雙手將那麼僵在半空,“救命”兩個字卡在喉嚨里死活吐不出來,臉色要多古怪,那就有多古怪。
“看來是不行了……”
寧風無比遺憾,攤了攤手,做無奈狀。
“那后會有期了。”
他剛回過頭,要繼續之前的事兒呢,一個不類人聲的吼叫爆發。
“嚎~~~”
“嚇~”
寧風回頭望,看到女子面露猙獰,整棵深山大樹連帶著上面的嫵媚女子一起破浪而起,躍升到了半空中。
下面,清澈的水面映照出水底下龐大陰影。
“那是什麼?”
寧風眼睛差點沒瞪出來。
答案立刻揭曉。
那赫然是一條碩大無朋的大魚。
大魚從水底下浮了出來,第一件事情就是張開大嘴沖著寧風流口水,露出上下兩排崢嶸鋒利的三角齒。
在這條怎麼看都不可能是茹素的大魚頭頂,有一根釣魚竿一樣的肉刺。
大魚浮出水面的同時,女子和大樹無比惡心地融化了,包裹在肉刺頂端,形成珠子模樣,即便是大白天都可以看到珠子放出的熒光。
想來要是在晚上,這亮得跟漁火似的,不知道又得騙多少人。
“向來只聞人釣魚,今朝得見魚釣人啊。”
寧風感慨一句,表現一下書生本色,下一刻悚然而驚,“不對,這是琵琶魚——雖然沒有見過這麼大的,但就是琵琶魚沒錯啊。”
他怪叫一聲:“誰來告訴我,海水里的魚怎麼跑河里來的?”
寧風喊完,壓根就沒有等回答的意思,更是看都不看身后一眼,連忙掉頭,同時伸手從書匱里面拽出了兩根前臂長短的竹竿。
“嘭嘭嘭~嘭嘭嘭~~~”
寧風不用回頭,也足夠他腦補出身后正在發生的景象。
那條大魚滴著涎水,躍出水面,再重重地砸入水里,再躍出來,如是反復,卷起的水浪都撲在他身后,哇涼哇涼的。
“跑!”
寧風兩只手各持一根竹竿,用力猛地一甩。
“咔嚓”數聲,竹竿瞬間從前臂長短,變成比一人還要高。他手上部分最粗,后面纖細如兒臂。
說穿了不值一文錢,無法是竹竿一筒套著一筒,靠著設計精巧,手工精細弄出來的便攜式撐桿而已。
“嘩啦嘩啦~嘩啦啦~~”
寧風頭也不回,吃奶力氣用盡,在球的兩側帶起浪花朵朵,噌噌噌地就往岸邊去。
身后有一條明顯是吃人的大魚妖怪追著,他顯然是超常發揮了,琵琶魚雖然越追越近,但總還差著口氣。
近了,近了,又近了!
琵琶魚眼中露出兇光,嘴巴張到最大,尖銳的牙齒反射著陽光,沖著寧風的背影,狠狠地一口咬過去。
“咔嚓~”
琵琶魚咬了一個空,上下兩排牙齒來了個大力親密接觸,龐大的身軀擱淺在岸上。
差一點,就差一點啊!
“好險~”
寧風從已經沖上岸的球上滾落下來,拍著胸脯站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