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儀看著周雄,說道:“周大人,陛下交代的差事為重,你們的私怨,可不可以先放一放?”
周雄冷哼一聲,不再開口。
李慕又看了他一眼,說道:“本官話說在前面,若是周舍人再說一句,這科舉之事,本官就不管了。”
周雄臉上的表情雖然憤怒,但終究是閉上了嘴巴,科舉是中書省近一個月的頭等大事,耽誤了大事,他負不起責任。
李慕又指向另一條,說道:“科舉施行之后,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九寺,以及三十六郡地方官員,都由科舉產生,為何唯獨宗正寺例外?”
蕭子宇抬頭看了李慕一眼,劉儀解釋道:“李大人有所不知,宗正寺官員,自古以來,都是由皇族擔任,以前也不會任給四大書院的學生。”
李慕搖頭道:“作為朝廷日后最重要的制度,科舉之下,不管是三省六部還是九寺,都要一視同仁,宗正寺也不能例外。”
蕭子宇果斷的說道:“我反對,這是祖制,祖制不可廢。”
劉儀等人沒有開口,蕭氏雖然不全是皇族,但大周皇族,與九姓中的蕭氏,卻有很深的淵源,擁有共同的利益,自然不肯讓出對宗正寺的控制權。
劉儀等人繼續保持沉默,蕭氏掌不掌控宗正寺,對他們來說,區別不大,沒有必要插手此事。
周家和蕭氏,在朝堂上爭斗了三年,周雄雖然厭惡李慕,但在這件事情,卻無條件的支持他。
只不過,李慕剛才已經放言,不讓他開口,否則就不管此事,他嘴唇動了幾次,最終還是沒有出聲。
見眾人都不言語,李慕看向周雄,說道:“周舍人,你說話啊,剛才說了那麼多,現在怎麼變成啞巴了?”
周雄胸口起伏,將一口悶氣吞回肚子里,說道:“我贊成李大人說的,朝廷各部,理應一視同仁,為何宗正寺就要例外?”
蕭子宇道:“宗正寺官員,向來由皇族擔任,這是太祖定下的規矩。”
李慕笑了笑,說道:“若是宗正寺官員,都得由皇族擔任,那麼現在掌管宗正寺的,應該是周家,周大人,你說是不是?”
李慕一針見血,蕭子宇一時無法反駁。
“李大人言之有理!”周雄連忙附和一句,再次看向李慕時,發現他好像也沒有剛才那麼討厭了……
第266章 挺身而出
宗正寺在朝廷諸部的地位,一直是有些特殊的。
它的職責是管理皇室、宗族、外戚的譜牒,守護祖廟等,皇族、外戚觸犯律法,也都會交由宗正寺處理,不僅如此,為了維護皇族尊嚴,宗正寺的處理結果,一般都秘而不宣。
從某種程度上說,這是皇族的特權,宗正寺,也逐漸成為皇室子弟的庇護之所。
先帝時期,宗正寺的權力進一步擴大。
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員,如若犯律,也只能通過宗正寺審理。
這使得宗正寺擁有了獨裁權,蕭氏借此來打壓異己,庇護自己的黨羽,周仲在改革律法的時候,曾經提出,廢除宗正寺的獨裁之權,中途遇到了很大的阻力,最終沒有成功。
女皇繼位之后,先帝時期的很多規矩,都延續了下來,宗正寺也不例外。
如今,李慕要插手由原蕭氏皇族掌控的宗正寺,等于是削弱了蕭氏舊黨在朝堂上的影響力,中書省中,代表蕭氏利益的蕭子宇當然不會同意。
反倒是和李慕有仇的周雄,在這件事情,和他有著共同的利益。
對于周家來說,任何打擊舊黨的行為,都是他們期望的。
李慕看著蕭子宇,說道:“不要和本官提什麼祖制,一切迂腐落后的制度,都應該被改革廢除,宗正寺這麼重要的部門,不應該被一家獨攬,宗正寺是朝廷的宗正寺,是陛下的宗正寺,不是蕭家的宗正寺!”
劉儀等中書舍人啞口無言。
李慕說話,還是這麼的直白,打破規則,一針見血,不留情面。
蕭子宇眉頭皺起,如果是周雄反對,他還能與之辯駁,但宗正寺的利益,與李慕無關,他這番話,完全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場,為的是朝廷的公道正義,以私心對正義,任誰都不能理直氣壯。
李慕繼續說道:“如果你們堅持祖制,那麼今日之宗正寺,所有官員,應該由周氏擔任,而不是蕭氏。”
周雄立刻道:“本官同意李大人所言。”
蕭子宇不理解,蕭氏皇族又沒有得罪李慕,反倒是周家,和他有生死大仇,他為何非要替周家說話?
更重要的是,李慕所說的,讓他無法反駁。
如果他堅持祖制,那麼周家必定會緊咬祖制不放,到時候,他們可能會一無所有。
如果他同意改制,宗正寺還是現在的宗正寺,通過科舉進入宗正寺的官員,一定是從底層做起,影響不到大局。
兩相對比,很快的,他就有了決定。
他臉上露出笑容,說道:“是本官狹隘了,李大人說的沒錯,宗正寺是朝廷的宗正寺,理應和諸部一視同仁,不應獨立于科舉之外……”
走出中書省,李慕臉上閃過一絲笑意。
打破蕭氏舊黨對宗正寺的壟斷,是他和張春計劃的第一步。
至于第二步,就是想辦法打入宗正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