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修澤對江望舒拱手,笑著說:“老板大氣,祝老板福如東海壽比南山。”
“別皮。”江望舒看了一眼時間,“差不多快吃飯了,去洗手。”
段修澤將轉賬收了,心里舒服了許多,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幼稚……不過這樣被哄的感覺也不賴。
吃完午飯,陶心怡沒有逗留,將碗筷洗了,又打掃了一遍衛生后便離開了。
江望舒對段修澤說:“我跟她說一天打掃一次就行,她倒是勤快,一天打掃三次。”
段修澤懶洋洋地說:“是挺勤快的……我查了,這姑娘還真的跟父母鬧掰了,搬出來住了。”
江望舒:“嗯?你還去查?”
段修澤說:“這種虧不是沒人吃過,多長個心眼沒錯。”
江望舒說:“就查到這些?”
“鬧得還挺大,陶振疏已經放話說要斷絕父女關系了。”段修澤說。
江望舒思考片刻,笑了起來。
段修澤看著他,問:“你在想什麼?”
江望舒說:“我在想,若是有這種父親,我跟男人在一起恐怕腿都要被打斷。”
說完,話鋒一轉,“但是跟你在一起,他恐怕會夜里都會笑醒。”
這種辛辣的諷刺,讓段修澤頗為懷念,“……沒事,我疼你。”
江望舒:“?”
江望舒說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他話里有求疼愛的意思嗎?沒有吧?
雖然有很多人沒有父母疼愛,導致長大后會渴求父母的愛,但是江望舒覺得自己不是這種人,他很早就有清晰認知,所以對這種東西沒有一絲期待,也不會覺得自己是什麼很好的、合格的父母,所以即使沒有段修澤,他跟異性結婚的話,應該也不會要孩子,既然沒有把握,干脆一開始就不要——對父母也是這種態度,既然沒有把握得到,他干脆就不要。
‘
這是江望舒的態度,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遺憾,所以他剛才說的那些話,其實并沒有其他意思,只是單純的一句諷刺而已。
段修澤說:“我知道,不妨礙我疼愛你。”
段修澤這麼說,舉起手給江望舒飛了一個飛吻。
江望舒:“……”
江望舒說:“你現在油得石油公司都要從你這里進貨了。”
段修澤:“……”
段修澤說:“你是不是對浪漫過敏?”
江望舒面無表情地回答:“我對油過敏。”
段修澤控訴道:“你以前不是這樣的,我干什麼你都不會說。”
江望舒說:“是你現在變幼稚了。”
話音剛落,江望舒愣了一下,他目光落到段修澤身上,這不是錯覺,段修澤的確變了些,但——要說變幼稚,還不如說他返璞歸真了,本來段修澤就不是那種成熟穩重的性格,到大學的時候,段修澤還會故意惹他生氣,倒不是真的討厭他,只是性格有些不自知的惡劣罷了,但對別人卻少有這種惡劣行徑,打打鬧鬧都是符合年紀的,反倒二十歲變了性子是不合理的,被強行催得成熟穩重了。
現在倒像是失憶前后的結合體了。
江望舒倒沒什麼失落,反而覺得是好事,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應當他去承擔,現在明顯是放下了,也挺好的。
又過了幾天,段修澤在公司摸魚,剛摸手機,陶
振疏的信息就發了過來——雖然段修澤不想加,不過陶振疏以公事為由,他也不好拒絕,因此兩人加了聯系方式,陶振疏偶爾會問問陶心怡的情況。
這次也不例外,段修澤年紀雖輕,但鮮少有人能給他下套,連公司里那兩個上了年紀的股東有意跟他玩文字游戲來奪權,都被他滴水不漏的懟了回去,陶振疏字里行間的意思雖然進退有度,但段修澤能看出有刺探的意思。
這就是老狐貍了,他不露出那個意思,任你琢磨。
段修澤便也不說破,陪他玩。
陶振疏明顯沒那麼迫切想要陶心怡回家的意思,如果真的有,直接讓段修澤辭退她就行了,但他沒有,顯然是想借此機會跟段修澤親近起來。
段修澤對陶振疏沒什麼好感——也真的很難有好感,陶振疏拋棄了江望舒是事實,段修澤其實是想報復他的,但表露出這個意思未免顯得很不善良,所以段修澤就憋著,更別說江望舒對這個人沒什麼感覺,只是不想接近而已,就更顯得他這種報復心有些莫名其妙。
畢竟江望舒自己都不計較了。
段修澤有時候也會反思,是不是因為自己身體里流著段瓏的血,才會這麼眥睚必報。
他和江望舒說那些話的時候心里流淌的是很鮮明的自卑,段瓏在企業管理上可以說得上十分優秀,但在做人上,段修澤覺得是有明顯的劣處的,而閻驚墨……更不用說了,生恩固然重要,孩子也的確要對父母懷有感恩之心,但是,作為他們的兒子,段修澤對于自己都產生了一種懷疑,流著這樣的血,他也會走上這種路嗎?
段瓏進局子的時候段修澤上網沖浪,看見過新聞底下質疑自己對他陰陽怪氣的評論有一萬多跟評,他進去看了一眼,為他說話的都是顏控,而顏控又是最被看不起的存在,所以一點份量都沒有。
段修澤看得em了很久,江望舒看的都是時政新聞,時政新聞播報這件事都是很正經的,因此江望舒沒看見評論,段修澤也不想讓他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