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俞心橋明白了,是學妹。
何學妹說今天的庭審雖然不能旁聽,但她還是想第一個知道判決結果,所以借送文件的名義來到這里。
“這屬于逃班嗎?”俞心橋笑問。
“應該不算吧。”何學妹聳肩,“至少徐學長知道我要來。”
被問到怎麼會認識他,學妹一臉玩味:“咱們那幾屆的法學生,就沒有不認識您的。”
她說徐彥洹在法學院一直是風云人物,自大一入學就追求者不斷,可他全部拒絕了,理由是已經有喜歡的人。
聽到這里俞心橋干笑兩聲:“他騙你們呢。”
學妹說:“我們也這麼認為,徐學長那個樣子就不像會對誰動心的。后來有一次系里聚餐,玩真心話大冒險,被問到喜歡的是個什麼樣的人,徐學長給出了非常具體的回答。”
“……有多具體?”
“他說他喜歡的人皮膚很白,眼睛很大,一米七多的個頭,英語說得好,鋼琴彈得更好。”
“……”
“后來徐學長快畢業的時候,法學院舉辦了場演講比賽,徐學長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做開場發言,他把U盤提前給工作人員準備,那U盤里就兩個文件,工作人員手滑點錯了,打開的是您在國外參加鋼琴比賽的視頻。”
“肖賽那場?”
“應該是吧,反正很好聽。”學妹笑起來,“當時我們全系都在看,沒在現場的也有看轉播,自那之后,我們都知道徐學長喜歡的人是你,再也沒有人嚷嚷著追他了。”
庭審足足進行了四個小時。
閉庭后,俞心橋從徐彥洹那里得知一審結果,被告沈小海已滿十六周歲,應當負刑事責任,以過失至他人重傷罪被判有期徒刑兩年,緩刑一年。
這已經是法官和陪審團綜合小海極其母親長期遭受家暴,小海的悔過情況和身體情況,以及社會輿論酌情減輕量刑的結果,學妹也說這已經算很好的結果了。
小海的母親也對判決比較滿意,不打算再提起上訴。
“徐律師說緩行考驗期內如果沒違反規定就不再執行,我會好好看著小海,讓他好好養病,用心悔過。”
臨別前又是一陣千恩萬謝,好不容易婉拒了小海媽的吃飯邀請,俞心橋仿佛也打完一場硬仗,在車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。
原本打算捎學妹一程,學妹說和別人有約,一溜煙跑沒了影。難得徐彥洹有空閑,俞心橋問他有沒有興趣看電影,他說:“可以。”
兩人先在律所樓下的餛飩店吃午餐,然后直接前往附近的商業街。
這條街是首都知名的繁華地段,衣食住娛樂樣樣都能安排。俞心橋失憶后第一次來這里,總覺得一切都和從前不同,看到塊招牌都新奇。
電影院倒是變化不大,翻修顯得更新,巨幕廳也多了兩個。
選的是一部爆米花電影,入座后,俞心橋一手飲料一手爆米花看得很開心,徐彥洹戴著3D眼鏡在震天動地的音效里睡得昏天黑地。
知道他這陣子辛苦,俞心橋非但沒叫醒他,還伸手把他的腦袋撥過來,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睡。
一小時四十分鐘過去,徐彥洹悠悠轉醒,對上的又是俞心橋的燦爛笑臉。
俞心橋邊活動肩膀邊把爆米花桶遞過去:“吃不完了,你幫我。”
徐彥洹愣愣地接過來,低頭一看,還剩大半桶:“……”
從電影院出來時間還早,兩人在周邊逛了逛。
俞心橋很久沒買新衣服,鉆進潮牌店就挪不開步。
試了一件又一件,最后對著兩件衛衣猶豫不決,問同行人意見,徐彥洹果斷道:“都買。”
俞心橋覺得他說得對,就算恢復記憶,二十四歲的俞心橋也一定很喜歡買衣服。摸口袋掏手機付款,徐彥洹已經搶先一步掏卡結賬。
基于某些歷史遺留的擔憂,拎著購物袋往外走的時候,俞心橋問:“你不是連著接了兩個沒有報酬的案子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還要還房貸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不會是透支的信用卡吧?”
徐彥洹笑一聲:“透支怎麼了,怕我還不上?”
“沒啊。”俞心橋立馬否認,“我只是問問。”
為了讓俞心橋放心,徐彥洹告訴他自己近半年的收入,以及自己在外面做的一些投資。
把俞心橋聽得一愣一愣的:“那房子的首付……”
“是我媽和王叔叔,還有陸夢姐幫忙湊的,我給他們打了借條,正在還。”
“那這麼算你的壓力還是很大啊。”
“律師這行看資歷,以后工資會越來越高。”
“會比我還高嗎?”
“……暫時不行。”
“沒關系啊,我們彈琴的黃金期很短,不像你們,越熬越香。”俞心橋安慰他道,“以后碰到困難別總是一個人扛,還有我這個后盾呢。”
徐彥洹一時愣怔。
自記事起他就習慣了有困難自己扛,不想拖累任何人,甚至不希望媽媽為他操心。現在卻有人告訴他,你不是一個人,你還有我。
這感覺實在奇妙,心臟像泡在一汪溫泉里,軟得不可思議。又好像在黑暗中待了很久,終于等到乍現的曙光。
俞心橋也不習慣說這些“肉麻”的話,說完臉頰開始燒,著急忙慌轉移話題:“欸你看,那邊有賣冰淇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