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徐彥洹下班早,兩人熱了昨天從白薇那里帶回的餃子當晚餐,吃完俞心橋喝著水路過廚房,看見徐彥洹正在洗碗,卷起的袖口下一截修長手臂,皮膚下的血管是青藍色。
讓俞心橋想起當年沒送出去的藍月光。
許是因為沈達也提到水晶,俞心橋半個晚上都在回憶那顆他千辛萬苦淘來原石。藍色月光石本就稀有,品相好的更是罕見,俞心橋玩石頭十來年,也就見過那樣一塊。
為呈現出最漂亮的反射光,當年俞心橋幾乎沒用機器,花費無數個日夜親手打磨。成品自然不負所望,小小的一顆仿佛集天地之精華,從某個角度看去像藍色極光。
可惜,它最后掉在地上,被塵土覆蓋,現在說不定已經融入大地,無人得見它的美麗。
俞心橋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晚上洗完澡進房間,俞心橋沒在看樂譜,反而抱著手機,余光瞥見徐彥洹走過來,從鼻子里不輕不重地“哼”了一聲。
徐彥洹不知哪里惹到他,把帶來的干毛巾蓋在俞心橋濕漉漉的腦袋上,單膝跪在床上幫他擦。
俞心橋從小就不喜歡吹頭發擦頭發,當即左躲右閃,一個不留神,撞進徐彥洹的胸膛。
這場景輕易讓人聯想到兩人的初遇。俞心橋慢騰騰地退開,揉幾下腦袋,心說果然長大了,比以前還要硬邦邦。
被俞心橋直愣愣地盯著胸看,徐彥洹還以為他撞壞了腦子,扶著他的肩膀,試探地問:“恢復記憶了?”
“……”俞心橋無語,“我倒是想呢,要不你讓我再撞幾次?”
后來,被問到“為什麼你好像不希望我恢復記憶”,徐彥洹說:“原本是希望你盡快恢復,后來倒覺得這樣更好,可以讓我好好補償你。”
這個答案在俞心橋的意料之外。先前他總以為徐彥洹是做了壞事怕被他發現,非常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弄得俞心橋很不好意思:“我失憶之前,是不是對你不太好?”
畢竟連他自己都懷疑過,二十四歲的俞心橋要和徐彥洹結婚可能是為了報復,不然也不會在餛飩店那麼草率地“求婚”,也不會霸占人家的主臥,還讓人家給他做飯。
徐彥洹就是妥妥的現代版灰姑娘。
可是徐彥洹沒有肯定,亦不否認,而是看著俞心橋,幾分認真地說:“那你以后對我好一點。”
“以后”這兩個字從徐彥洹口中說出來,實在太具有迷惑性。
好像他們可以就這樣忘掉過去,只爭朝夕。
俞心橋發現自己的不爭氣再上一個新臺階,因為他忍不住問:“我該怎麼對你好?”
從前徐彥洹吃過很多苦,雖然都不是他造成,但他希望徐彥洹以后不要那麼辛苦,至少在家里可以開心地笑。
徐彥洹眉梢一揚,仿佛這個問題正問在他心坎上。
他從床頭拿起俞心橋的手機,遞過去:“和那個姓謝的,說清楚了嗎?”
俞心橋:“……”我可真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。
在徐彥洹的“監視”下點開微信,打開和謝明安的聊天界面,最后的聊天停留在今天早上,謝明安發來擺盤漂亮的早餐,俞心橋出于禮貌回了個“饞死我了”的表情。
察覺到頭頂的視線變得極具壓迫感,俞心橋縮了縮腦袋,小聲解釋:“隨手點的表情包……你做的飯比他這個看起來好吃多了。
”
氣氛一霎松弛,俞心橋跟著松了口氣。
又卡在編輯信息上。俞心橋邊輸入邊念:“謝同學你好,其實上次在酒店介紹給你認識的那位徐律師不僅是我的朋友,還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
他拿不定主意,抬頭看向徐彥洹:“我的什麼呀?”
徐彥洹以不變應萬變:“你說呢?”
俞心橋和他打商量:“給點提示,幾個字?”
徐彥洹抿了抿唇:“兩個字。”
已婚對象是四個字,不對。伴侶是兩個字,但太寬泛也太嚴肅了,不對。
俞心橋莫名覺得自己像在老師的監督下寫作業的學生,每落一筆都要慎重思考。
“嗯……同學?”
“……”
“那,舍友?”
“……”
“你比我大,那麼,大哥?”
“……”
眼看徐彥洹的臉色逐漸難看,俞心橋福至心靈地一拍腦門:“我知道了,得親密一點,寶寶!”
“……”蹙起的眉稍稍舒展,徐彥洹心說罷了,總比大哥好。
俞心橋最善察言觀色,忙拿起手機:“還是我的,寶、寶。”
晚些時候兩人睡下,俞心橋遲鈍地意識到什麼,翻個身面向徐彥洹:“你是不是在吃醋啊?”
那天面對謝明安時濃濃的敵意,如今回想,可不就是吃醋的表現?
徐彥洹沒回答,給俞心橋掖好被子:“睡覺。”
俞心橋不依不饒:“就是在吃醋吧?一定是……可是你不是在追我嗎,這個順序不對,先不要亂吃醋啊。”
黑暗中徐彥洹笑了一聲,不知是被他逗的還是被他氣的。先結婚后追求,也沒見他覺得哪里不對。
俞心橋還在為追不追的事糾結,瞧見徐彥洹直起上半身,長臂一伸,把自己的手機拿起來,解鎖,長按關機,再往床邊的地毯上一扔。
“咚”的一聲,把俞心橋嚇一跳:“別把手機摔壞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