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徐彥洹說了一半實話:“去接我媽下班,她今天夜班。”
這個理由正當得讓俞心橋感到慚愧。
他把脖子伸長一些,嘴巴露出來:“那沒辦法。可惜了,今天的菜都是大補。”
即便徐彥洹一點都不覺得可惜,還是順著他的話說:“嗯,好可惜。”
兩人在長椅上小坐。
俞心橋每天都從這條路上走過,卻是第一次坐在這里。
深秋露重,有點凍屁股。他不自在地扭了幾下,腦袋里正琢磨這椅子平時有沒有人擦洗,忽然看見一只長方形禮盒,被推到視線范圍中。
“是禮物嗎?”
俞心橋的眼睛霎時一亮,接過盒子打開,里面是一雙五指手套。
墨藍色,摸起來很細膩的羊毛面料,對于徐彥洹來說應是不小的一筆開銷。
“謝謝。”俞心橋由衷地說,“其實不用給我準備禮物,你能記得就夠了。”
徐彥洹“嗯”一聲,似是認可他的說法:“沒有特地準備,來的路上撿到的。“
俞心橋剛揚起笑容的臉頓時垮掉,干巴巴地哈哈兩聲:“那我建議還是放回原處等失主回來找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徐彥洹說,“我問了一圈,沒人要。”
“……”
偶爾也能get到徐彥洹一本正經說胡話的冷幽默,哪怕聽起來不僅不好笑,還十分欠揍。
俞心橋把手套拿出來,小心地往手上套:“沒人要我要,我最近用手過度,剛好需要手套。”
他沒把過度用手的原因告訴徐彥洹,又想幸好沒進屋,設備和磨到一半的原石就擺在客廳,提前知道就不算驚喜了。
徐彥洹也沒問,沉默地看著他把手套戴上,原本細長手指被毛線包裹得臃腫,倒有幾分飽滿的可愛。
讓人很想牽一牽。
只是這麼想,那只戴著手套的手忽然伸了過來,覆在他手背上。
“好暖和啊。”俞心橋舒服得眼睛都瞇起來,“你怎麼不給自己也撿一雙?”
徐彥洹心臟陡懸,仿佛那手摸到了他的脈搏,若不是隔著一層,又要讓他脫韁失控。
就在這時候,俞心橋像是察覺到什麼,眉頭一皺。徐彥洹也看見他鼻子下面緩慢地垂下一道殷紅。
旖旎瞬間被打散。
俞心橋忙低頭在口袋里翻找面巾紙,沒找到,正猶豫著要不要用手去擦,下巴被溫熱的手指捏住,一抬,徐彥洹的另一只手伸過來,拇指輕揩去鼻血,手掌張開,虎口對著鼻孔一捂。
這下,血沒地方可流,連呼吸都不通。
俞心橋不得不張開嘴喘氣,對著徐彥洹的手心,用一種類似被“鎖鼻”的姿勢。
“看來不是因為大補。”俞心橋這會兒才遲鈍地想起,“只要一入秋,我就容易流鼻血。”
北方冷天干燥,以前在首都的家里,必須開著加濕器才能過冬。
“先別說話。”
徐彥洹替他捂了會兒,拿起還沒戴上的一只手套,換上繼續捂著。
俞心橋試圖阻止未果,眼睜睜看著手套沾血,心也在滴血:“那是我的生日禮物……”
徐彥洹幾無猶豫地說:“給你換一個。”
俞心橋立馬抓住機會得寸進尺:“那你接受我的追求。”
徐彥洹:“……”
意料之中的反應,俞心橋早已習慣,也不灰心,索性再換一個:“那我想知道,那天你為什麼親我。”
問完就后悔了。
其實徐彥洹當場已經給過答案,現在又翻出來問,總歸有點為難人的意思。
而且,俞心橋也怕聽到比“免費的”還要傷人的回答。
問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,無法像微信消息一樣撤回,俞心橋只好用物理方法,抬手,掌心虛按在徐彥洹嘴上。
場面有些滑稽,一個被按住鼻子,一個被捂住嘴巴,仿佛在進行某種法事。
俞心橋卻笑不出來,他說:“別說了,就當我沒問。”
徐彥洹鼻息微熱,一下一下地撲在手背。他的眼睛露在外面,一瞬不瞬地看著俞心橋,像深夜的海,浪潮之下藏著無數暗礁。
讓人覺得不可接近,又似乎沒有距離,像現在這樣,伸手便可觸碰到。
“徐彥洹。”俞心橋很輕地喊他名字,“你能不能,不要再說讓我難過的話?”
良久,徐彥洹點了點頭,俞心橋慢慢地把手松開。
鼻血止住,捂在鼻子上的手套也被拿開,俞心橋深喘一口氣,呼吸通暢讓他感到輕松。
短暫的會面結束,分別前,俞心橋握著沾血凝固的手套,看著面前還穿著單薄校服的少年,總覺得他還有很多話要說。
開口卻只余一句。
“生日快樂。”徐彥洹說。
聲音那麼低,好像深海中孤鯨的頻率。
好像,比俞心橋還要難過那麼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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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次回憶不出意外還剩一(長)章
本次回憶沒有分開
第31章 ←離我遠一點。
(上)
十二月上旬,為期半年之久的高中生籃球賽終于迎來半決賽。
高三(3)班代表潯城二中出戰,用王琨的話說:“這回咱們班能闖進決賽,是靠百分之十的天時地利人和,還有百分之九十的運氣。”
其中那百分十,又有九成歸功于徐彥洹。
梁奕很不服氣:“一支球隊五個人,他占九成,其他人每人零點二五?”
沈達也附和道:“就是就是,小奕你數學真好。”
候補隊員俞心橋就客觀多了:“團隊協作固然重要,不過要是沒有他加入,咱們肯定進不了半決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