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事他早就告訴親近的同學,梁奕這幾天神神秘秘,說給他準備了驚喜,沈達也幫著隱瞞不肯透露天機,王琨則忙著打球全程沒參與,承諾到時候一定攜禮物出席。
俞心橋本來對生日并不是很在意,但想著到時候自己就年滿十八,是一名真正的大人了,難免心生期待。
自然也拐著彎知會了徐彥洹。
上次被困衛生間之后,俞心橋自認和徐彥洹至少產生了一些革命情誼,畢竟兩人已經是睡過一張床,一起洗過澡的關系。
原話是這麼說的:“這個月22號有空嗎?請你吃飯。不用帶禮物,帶嘴就行。”
察覺到有歧義,俞心橋補充:“……不是要你親我的意思啊。”
徐彥洹沒明著答應,反問:“你生日?”
俞心橋一喜:“你怎麼知道?”
徐彥洹垂眸:“沈達也告訴我的。”
他們的補習課程還在繼續。
“好吧。”俞心橋有點失望。“那你到時候有空嗎?”
“不確定。”徐彥洹說,“到時候再說。”
俞心橋最討厭懸而未決的事,一生致力于把所有“不確定”扼殺在搖籃中。
他去找沈達也,拜托他退掉下周二的數學補習課。沈達也不擅撒謊,被徐彥洹問到為什麼要調課,他磕磕巴巴地說:“我猜、我下周二可能、可能會生病。”
俞心橋聽完半晌無言:“他都給你補習兩個多月了,你還那麼怕他?”
“怎麼能不怕。”沈達也垮著臉,“每次他講完題問我聽懂沒,但凡我沒有立刻回答,他都會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我,仿佛在說——是有多笨連這都不會。”
“……”俞心橋說,“那你就誤會了,他看誰都是同樣的眼神。
”
總之能做的都做了,就差在學校門口拉個上書“請徐彥洹同學不要抵抗速速參加俞心橋同學的生日聚會”的橫幅,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。
22號當天,俞心橋在校服里穿了一件亮眼的白色羽絨服,放學鈴一響就脫掉校服外套,呼朋引伴出去慶祝。
梁奕他們給俞心橋準備的禮物是一頓飯。
不是普通的飯,據說這家店的席面很難預定,因為采用的都是純天然野生食材。去的路上俞心橋被他們說得一愣一愣的,問:“沒有國家保護動物之類的吧?”
到地方才知道哪有動物,放眼望去盡是地里長的生物。
各種平時沒見過的山珍野菜,什麼地膽頭,野黨參,牛大力,加上各種野生菌菇,在如此陣容面前,雞鴨魚肉反而成了配菜。
到底是平時少見的菜色和烹飪方法,一頓飯吃得甚是愉快。梁奕夸張地說這一頓下來必須精力充沛到高考結束,只有沈達也信了。
總之這頓飯大補,補到俞心橋回去的路上流鼻血,團了張面巾紙塞鼻孔里,到家才止住。
王琨送的禮物是香薰蠟燭,何唐月幫挑的。
至于為什麼是何唐月挑的……俞心橋回到家,把蠟燭點上,關燈,雙手托腮看著躍動的火苗,神色怏怏地想,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嗎,為什麼讓我看別人秀恩愛?
高三(3)班的第一對情侶已經誕生,第二對還不知所蹤。
反正怎麼都不可能是俞心橋x徐彥洹。
在十八歲的第一天,俞心橋已經把“認命”劃入必修課范圍,盼著總有一天能把求而不得的人放下。
因此當故事峰回路轉,俞心橋一時懵然,還以為剛才吃得那頓飯里的蘑菇有毒,都出現幻覺了。
夜里十點多,徐彥洹給他打了個電話,說人在門口,問他有沒有空出來一趟。
俞心橋噌地跳起來,就差直接翻窗出去。推開門,看見那頭的路燈下立著一道叫他魂牽夢繞的身影。
惦記一整天,終究如愿以償。
俞心橋飛快地跑過去,呼哧帶喘地問:“怎麼不直接敲門?”
徐彥洹瞧見他臉頰不明顯的兩片紅暈:“窗戶是黑的,以為你不在家。”
俞心橋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在家點蠟燭玩:“那要不要進去坐坐?”
“不了。”徐彥洹說,“我只是路過,待會兒就走。”
雖然事實上并非路過。
上個月,白薇剛在同事的幫助下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,昨天白薇告訴他,最近上下班路上總感覺身后有人跟蹤,不知是不是多日未出現的徐震。
徐彥洹放不下心,今天趁不用給沈達也補課,在接白薇下班之前,去到徐震常混的那間地下賭場打聽。那賭場被端窩兩次,如今生意蕭條,老板也說很長時間沒看到徐震,多半是跑到其他城市去賭了。
放高利貸的近來也鮮少找麻煩,許是失去耐心,也知道他們孤兒寡母拿不出錢,每次也就照例詢問徐震的去向。有時候還能和徐彥洹聊兩句,夸他身手不錯,問他要不要跟他們混。
徐彥洹的回答永遠是“不”。
他想起在酒吧打工被客人揩油,俞心橋看向他時的眼神,除卻不可思議的驚訝,還有一種類似失望的沮喪。
他不能再墮落,不能讓他失望。
此刻,再度對上那雙赤誠明亮的眼睛,徐彥洹在一瞬間的自我厭棄后,心中更加堅定。
俞心橋卻不知他所想,陷入了“他馬上要走”的郁悶中,拉高羽絨服衣領,讓自己半顆腦袋埋進去,嗓音悶悶的:“你怎麼每天都這麼忙。